柯放1:傻丫頭開始竄進我的生命是在5年前的那個秋天。那天,她恰逢失戀的我正垂頭坐在飄滿銀杏樹葉的長椅上。我沒有發現有人會注意我,而她也隻是走過來拿掉飄在我頭上的銀杏葉,並將她的手絹遞給我,“大叔,天涯何處無芳草。”她說完便轉身離去。原來她是可憐我一個大男人在國外會孤獨,順道過來關懷一下。
這原本隻是一次正常不過的邂逅。可是,我卻記住了她的笑以及帶著壞笑成分的那句“大叔”。
我第二次見她是在二年前,剛回國的時候。當時,她正告別一群喝得醉醺醺的朋友,獨自打車回家。我出於對她前期關心的回報,便開車跟著的士車送她回家。這傻丫頭到家之後居然由於怕被家人發現,因此準備翻牆進去。我出於著急,幫她按響了門鈴,當然也害她被逮了個正著。
從那以後,雖然平時工作挺忙,但我還是時不時地總想往這邊跑。每當有煩心事,隻要來到這裏,我的心情總是會舒暢一點。因為到了這裏我就會想:既然我跟初戀分手的失落心情都能在一天之內解決,其他的又算得了什麼呢!不過這也有壞處,那就是因為她家附近全是私人區域,不允許停車。我不僅被貼了多次罰單,有一次甚至差點被她家傭人當賊給打了。
不久,我便探聽到傻丫頭叫林滿星。她就像她的名字,在黑暗之中點綴天空。
我們的相識要感謝那年秋天的那場雨。我剛路過她家門口,就見她從家裏淋雨跑了出來。她全身都已被於淋濕,在秋風中瑟瑟地發抖。我什麼都沒想便將車停在她身邊,並邀請她上車。傻丫頭果然是傻丫頭,她問也沒問,也沒懷疑我是否是壞人,就直接上車了。後來才知道,她的理由就是帥哥是不會騙她這樣的小丫頭片子的。
傻丫頭坐在後座。她沒說去哪裏,我便帶著她一圈一圈滿城地繞。當回頭看她的時候,她已躺在後座上睡著,臉頰紅紅的,怕是淋了雨,正在發燒。
本來我可以直接送她回家。可是我卻跟著自己的內心將她帶回了家,我怕她跑出來就是不想回家。原本以為她隻是淋了雨,吃點藥就會沒事了。可是她卻病得很嚴重,一會兒低燒,一會兒高燒,最後我害怕地趕緊將她送到醫院裏。
那件事是當時我唯一後悔過的事情,因為它差點要了她的命。當時,醫生診斷完她的病情後便衝我吼到:“你是怎麼做人家男朋友的,這麼嚴重的情況怎麼不早點送來,你差點就要了她的命。”
“我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嚴重,我還以為她隻是淋雨後有點發燒。”
“你不知道她的情況還怎麼做她男朋友。她的舊病複發了,白血病可不是這麼好醫治的。”
這病情聽起來就很嚴重,怪不得她吃藥後高燒還是一直不退。還有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這樣的情況,她的爸媽還允許她淋雨跑出來,也一直沒來個電話問問情況。
第二天晚上,傻丫頭醒了,她看到病房裏隻有我一個人也沒有覺得奇怪。當天中午,我去她家了一趟,這才知道原來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在家,她的爸媽為了她的病正在各地聯絡醫院。她跑出來的時候,她告訴傭人如果有事情會打電話回家,所以傭人們對她生病也完全不知情。
傻丫頭在電話裏對她爸媽總是報喜不報憂,一副生活得很快樂悠閑的樣子。這讓我感覺她活得好辛苦,明明是自己生病了,卻總是考慮其他人的感受在先。
然而,她對我卻是一點都不見外,完全把我當傭人在使喚。她說這是我欠她的。原來,她一直都記得曾經在那長椅上,在我最落寞的時候安慰過我,她還說現在是我報恩的時候。
這人記性真好,3年前的事情都記得。
因為感冒,傻丫頭在醫院就足足待了半個月。出院後,傻丫頭也還屁顛屁顛地跟著我回家,說是她家裏沒人,說是一個人玩寂寞得很。
那段日子,每天上完班,我都盡早回來,可是她還老抱怨說我是想要扔下她不管,我喜歡她這樣對著我撒嬌。
一天,她說:“如果每天你都回來這麼晚的話,說不定哪天你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暴斃在你家了。到時候你就跟警察和我爸媽哭冤去吧,我爸媽非指控你拐賣人口不可。”
“不要老說死,你會好起來的。”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跟我說到她預感自己快要死了這件事情。
“如果從小到大你無數次看到醫生讓你爸媽在病危通知書上簽字,可能你就會明白為什麼我總感覺自己的生命是有期限的。”
“既然這麼多次你都熬過來了,你現在就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