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搖搖頭,摒去自己腦中又回憶起小姐的麵容,抬頭看著天。這樣的雪天,小姐披著大紅猩猩氅,在雪地裏開心地奔跑著,銀鈴般的笑聲漫山遍野。她撿起地上雪隨便一揉,朝他丟去,笑喊著:“看球!”
他有些無措地想閃,又怕掃了她的興,身為習武之人手卻本能地伸手一擋。
預期中的冰冷並未到來,反而是涼風颼颼。無塵睜開眼,隻見鵝毛雪花漫天飛舞,跌落在掌心的,瞬間化成水,冰涼刺骨。
揮手甩在地上,無塵再複搖頭。人死,怎麼能複生?
肌雪一回到東泰殿,仗劍便迎了上來。原本眸子裏的焦急在看到肌雪一身風雪後,如北風般化了開去,“公主這是……”
念嬌瞥了眼仗劍,邊放下手裏的燈,邊上前替肌雪解開披風,掛到架子上,轉眼看見忘兒已經遞了暖手爐給肌雪,一邊泡茶一邊道:“這麼晚了,你來這裏做甚?”
仗劍沒有說話,隻是擋住了念嬌泡茶的動作,倒了杯熱水給肌雪,“這麼晚了,少喝些茶。”
肌雪點點頭,接過杯子,淡淡地對念嬌忘兒說:“你們下去吧。”見兩人離開,肌雪便問:“何事?”
“無意的事,我和莫邪左想右想都覺得蹊蹺,為求真相,我特地去了當時關押無意他們的牢房。”仗劍眉目裏顯現了明亮的光芒,“果然被我找到了線索!”
肌雪也不驚訝。其實她剛才回殿閣的路上,思路便已經清晰。無意跟在她身邊久矣,又怎麼可能一點線索不留地離去?何況那大茶葉的毒,也不是頃刻間要了人命的,他既有時間去挽救丞相,必定是有時間去留線索給她。
隻是沒想到,仗劍和莫邪這麼快就想到而且去查了。
“你且說說,留下什麼?”在這麼匆忙的時間裏,相信無意不會留太多的線索。以他的聰明,定不會留一些常人都知道的字跡之類的東西。一定是金麒麟之間的暗語或者其他,這樣才能傳遞信息的同時保護信息。
真相,已經呼之欲出。
“司空穆寒的人反複查了幾次,都沒有查出什麼問題。我起先也以為無意隻顧救人,不會留下什麼。沒有想到我在牢中的牆上,看到了我們熟悉的暗號。曆來牢房中的牆壁,都寫滿了曆時坐牢人的牢騷,把信息傳遞在那樣雜亂文字的牆壁中,隱秘了信號的同時,又傳遞了信息。”仗劍眼中閃著少有的讚許光芒。
曆來他和無意,都是心和麵不和的,這次無意的做法,的確是讓仗劍心服口服。隻是這樣的讚許,無意再也看不見了……
肌雪略略暗了暗眸子,“他寫什麼了?”
“隻是畫了一幅畫,用的是他常常隨身帶的赤金石條。”那本是一塊藥石,即可臨時做筆,又可進行緊急止血。赤金石條寫出的字如黃土塊寫的字一般,但是字跡邊上有淡淡的白色,不細看很難發現。
“畫了什麼畫?”
“一個空的花瓶。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其他線索。”由此可見仗劍是花了大精神去查詢線索。單憑那四麵是牆的牢房,不說字跡有多少,沒有成千也有上萬,要從那裏找出無意留下,甚至可能沒有留下的線索,可以想象這是多麼龐大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