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想著,也忙著加快腳步。
肌雪從頭到尾沒有注意到掌櫃的反應,隻是端著手中的杯子,墨眼瞧著白開水,一直不語不動。
若是旁人見了,會以為那杯子裏有什麼東西,讓她看得如此認真。可熟知肌雪習慣的司空穆寒知道,她手裏的白開水就是白開水。
她隻是兩個耳朵豎起來,聽著樓下說書人的繪聲繪色,太過專心罷了。
他端起水杯,引了一口,和她一起聽著。
“……那日在瀾滄江,我們皇上和德妃娘娘,簡直像是人間仙侶,在船上緩緩向百姓們飄來。成千上萬的人群湧動,爭相靠前船隻,隻想一睹皇家風采。可惜距離這麼遠,真正見到兩位的百姓是極少數……但凡見過的,都說是俊男美女,才子佳人……”
說到這裏,聽眾都不禁神往至極,根據自己說見過的人兒盡情想象,那兩位高高在上的人究竟是怎樣的人。
司空穆寒低低沉笑:“想不到我們倒成了說書人的話題。”才子佳人,說得不錯。
肌雪看了看樓下:“世界常常是這樣,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每個人都是另一個人的景色。”
司空穆寒挑眉,沒有想到僅僅是一句話,卻引出她這麼有意思的引申,暗自品味其中的奧秘。
“雪兒說的不錯。樓上的人位置高,所以看得比較遠。橋上的人位置低一些,自然就看得狹窄一些。”司空穆寒暗指站得高,看得遠。
“話雖如此,人站得高了,看得遠,卻未必清楚。反而站得低的人,看到的景色雖然不多,卻十分清楚。”肌雪對司空穆寒的觀點提出另一種看法。
司空穆寒點點頭,聽明白了她話裏的暗示。
身為帝王,雖然好像無所不能,權勢傾天,卻不知身受束縛也多,不可能對大事小事親曆親為,這樣便很容易受人蒙蔽。
不知道事實,被讒言蒙蔽,是君王的大忌,卻也是君王最容易犯的錯誤。
“所以不能總在樓上看風景,偶爾站在橋上也不錯。”司空穆寒飲了口水,“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僅僅是想出來散散心,不想有這個心,實屬難得!”
“我也是一時興起。”她一開始確實沒想這麼多,隻是一直待在宮裏,想出去透透氣而已。隻是一路看著沿途風土人情,索性便貼近百姓們,多了解現在真實的定康。
說話間,隻聽樓下眾人一聲驚呼,兩人都停下把視線集中在說書人身上。
“說來遲那時快,德妃娘娘才要落入江中,隻見一個身影翻身下去抓住她,腳尖輕點水麵,一個旋身便又飛了上來。仔細一瞧,才知是舟宜將軍!”
是講來魃城這天的情景,當初被書浣使了手腳,差點掉進江中喂魚……
“說來,我還欠舟將軍救命之恩。”墨眼閃閃發亮,“改天該好好酬謝報答他。”
司空穆寒的態度倒是一般,沒有那麼積極,“這也是他的本分。”
肌雪沒說什麼,隻是淡淡地喝著杯中的水,仿佛是品茶,又如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