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歎息地環視了這裏一周,竹屋內所有用具都是竹子製成,除了這屋最上方的紅木雕纏枝蓮紋方桌。桌上一隻蓋血紅竹紋雙耳大瓶插著當季的木蘭花三兩支。木蘭花上方的牆上,掛著一副畫,而這幅畫上的女子分明是……她!這畫上的景再熟悉不過,是自己天天進進出出的梅亭畔。圖上畫的,是大雪初下時,她圍著大猩猩紅狐氈在雪地裏賞雪時畫的,自己當時還勸過她,小心受寒……何曾想過,會在這裏看到。
收回目光,才發現另外三個男子都在看著看著畫中女子側臉沉思。良久,青衣男子也收回目光,看著受傷的黑衣男子,綠眸裏盡是擔憂,“人救到沒?”
黑衣男子搖搖頭,神情間懊惱異常。
“也罷,就是能救,依他的性子,恐怕也不會離開。”青衣男子歎口氣。
白衣男人起身探了探黑衣男子的傷,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玉瓶子,扔給他,“剛才那藥的藥性已經過了,再上這個藥去應該就不礙事了。”臉上依舊是淡笑,語氣卻是夾帶著關心。
“不礙事。”黑衣男子揮了揮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靜觀其變罷。”青衣男子歎口氣,起身離開竹廳,有轉回頭留下一句,“莫在夫人麵前談起他,免得傷心。”
黑衣男子和粉衣女子不約而同看了他一眼,都垂下眼,暗自神傷。隻有那白衣男子,依舊淺笑……
竹屋外,蔚藍的天幕群星閃爍,而月牙那邊的天空下,今夜以後,會是如何?青衣男子綠色的眼眸裏,複雜的流光薄薄一層,如月光般清涼。
總有一天,會回去的。希望到時的你,那時的我,還是如初……
驀地抬眼往東方看了一眼,綠眸瞬間增大,青衣男子突喊一聲:“無意,快出來!”
隻見白色身影一晃,便停在了青衣男子前麵,魅惑的桃花眼順著青袖看向東方那天空,隱去了臉上的笑,神情頓顯凝重。和青衣男子不約而同對看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擔憂和不安。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他們甚至要失去點亮他們希望的啟明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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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
宮帳重重,輕紗幔幔,香爐嫋嫋,紅燭滴血。司空穆寒焦急地踱步在青石板上,內殿淡淡的清香也安撫不了他此刻焦躁的心情。
他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的女人,額頭上細珠點點,眉頭緊蹙,似有不勝痛苦之意,不禁再次怒吼出聲:“禦醫怎麼還不來?!”
“來了,來了!”一個太監慌慌張張地迎了幾個太醫進來。幾乎在同時,伺候在帳內的宮女放下床上的幔簾,再輕輕拿出床上佳人的玉手,蓋上了帕子,這才讓禦醫過來診脈。
隻是一個兩個三個禦醫摸過那脈象後,都是眉頭緊皺,臉色蒼白。
“如何?”司空穆寒目光鎖住他們,著急地問。
“這……”較為年長的太醫顫顫巍巍地回道,“像是舊疾新病相克,造成體內寒熱交加。隻是這脈象,忽沉忽重,時弱時強,浮沉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