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宮的門檻上觸目驚心的血跡還在流淌著,肌雪心一緊,跑進去,不料撞上一個人。她疑惑地看著他,他怎麼會在這裏?!不理他,她趕緊起身要踏進內殿。
“公主!”拉住她的手,成流年琥珀色的眼裏盛滿了不忍,“還是不要進去罷。”
甩開他的手,肌雪踏進內殿。三五個宮人的屍體倒在地上,血混成一灘,分不清是誰流的。全部是一刀斃命,全部又是盡心服侍了錦澤多少年的宮人,隨侍。她一步步踏進裏麵,看到前麵明黃血紅的一片,不禁踉蹌地摔倒在地。
顫抖地撫著那形容瘦小的身子,肌雪拉起他冰冷的小手,曾經在夢裏揮舞著向她求救的小手啊……她抱著錦澤殘破的身體,不禁痛哭出聲,“為什麼,為什麼?!”錦澤還這麼小,這麼小!
司空穆寒也尾隨而至,看著一臉悲痛的肌雪抱著歐陽錦澤的無頭屍體,沒有上前一步,隻是下巴緊繃,眉頭緊鎖。
摸著錦澤瘦小的身子,卻沒有看見他的容顏,肌雪突然向四處搜尋,搜尋那顆丟失的人頭。看見季離也進來,她像瘋子一樣衝過去,用粘著血的用緊緊地抓著他的玄衣,“錦澤呢?錦澤呢?”
季離感覺到司空穆寒冰涼的眼睛看著他,他莫名地攤開手掌,“剛才還在的,明明他的頭還在這裏的。”
“還給我,還給我!”肌雪拚命擊打著季離,向他索取可憐的錦澤。素手染血,雙腳沾血,披頭散發,可她再狼狽也狼狽不過她那身首異處的皇弟!那麼可愛的弟弟,那麼稚氣的聲音,曾經那麼調皮地嘟著嘴求她,窩在她懷裏安靜地睡覺……這一切的一切都不負存在!母後去了,父皇走了,錦澤死了,她留在這裏還有什麼意思?!
心念一起,肌雪拔起季離腰上的劍便往脖子抹去!幾乎在同個時刻,一隻白皙的大掌把她手裏的劍奪下,一隻黝黑的手點了肌雪昏穴後,接在懷裏。
司空穆寒寒著眼看了成流年的那隻奪劍的手,抱起懷裏的人大步踏出殿外,隻留下一個字:“查!”
季離還處在震驚中,實在不明白為何大家都認為他做錯了事。“查……查什麼?”他愣愣地問。
成流年收回手,看了地上的屍首,眼裏有千萬種情緒在流轉,卻都瞬時隱沒在他的歎息裏。沒有回答季離,甚至沒有看他一眼,成流年摔下手裏的劍,踏出殿外,空留季離一人在那裏發愣。
殿外上空,藍色絲絨般的天幕上,沒有理會人間這生離死別的滄桑,依舊月牙嫩黃,星星疏離,流螢飛舞……
成流年苦笑一聲,伸出另一隻沒有去奪劍的手,看著上麵的血跡斑斑……然後把目光向後宮方向,默默的注視著那裏,琥珀色眼裏破碎的光芒凝成一束,化作清涼湖水一片。這一切,或許還沒有結束……
良久,才把手藏回袖中,往相反的方向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