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有趣。她這是跟他在談條件。
“的確,本人的確是有所求而來。而且,本人這個心願恐怕隻有公主能圓。”
肌雪鬆了口氣。若是可以暫時緩下這個危險的男人,以後的事情就好掌控了。
“且說來聽聽。”
“在下要的東西很簡單。”男人在黑暗中揚起了笑。
“什麼?”
“中宣的帝印!”聲音裏狂妄至極。
“你!”這人究竟是什麼來曆,竟敢這麼大的口氣!
“怎麼,公主能替在下圓這一夙願麼?”
“你高估本宮了!本宮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公主,如何能掌握帝印?”
“哈哈,想不到公主竟是如此謙虛之人!普天之下,誰不知道宣德公主的權利聲望,甚於國君!”
“笑話!本宮不過一女流之輩,如何甚於國君?”父皇的地位無人可動搖。
“哈哈,難怪被人說是紫宸星使,確實有過人之處。”看來他今晚是來對了。
“你究竟要什麼?”
“本來是想要帝印的,現在想想,你這個公主好像比帝印有趣多了。要不,就要公主得了?”
“……”這個人語氣甚是輕佻無禮,絲毫不忌憚她公主身份,對於紫宸星似乎也是嗤之以鼻,他究竟是誰?
還有,他說話的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
男人也在探究著肌雪。這個紫宸星使,不過二八之齡,卻如此老練,果然不同尋常。既然是紫宸星使,那便好好利用一番吧!
扯了一抹邪笑,男人拉起地上的人,點了她的啞穴,扛起她就走。
肌雪掙紮著要擺脫這個男人,卻被有力的雙臂團團捆住,隻能無奈地任他抱走。可惜鳳凰宮的人都被她遣走,連仗劍也不在她身邊。
揮動的雙腳踢出一個繡鞋,她希望能有人盡快發現自己的失蹤。這人即使能夠帶她離開鳳凰殿,恐怕一時半刻也離不開皇宮。
可是她想錯了!男人飛簷走壁的功夫完全不輸於仗劍,而宮中之人大多集中在禦花園,且人們大多沉醉在勝利的喜悅中,不能防範於未然,根本沒有發現宮牆之上的他們!
她也是太大意了。當年母後可以被刺客刺殺,就應該想到皇宮也並非安全之地,要時時警惕才是!
男人出了宮,後麵竟然同時有幾個人先後跟上。難道闖進宮裏的不隻是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宮廷的禁衛軍在幹什麼?!
不過這些人劫走她有什麼目的?
才想著,就被拋上馬背,一陣眩暈讓她找不到方向。男人毫不憐香惜玉,不等她適應眩暈,揚起馬鞭,便飛馳而去。
馬快速地顛簸著,肌雪努力壓下胃裏湧起的難受感覺。她向來很少出行,即使要出宮,都是乘著輦坐著轎,偶爾有急事會做仗劍的坐騎。每次仗劍雖是快馬而行,她卻從未感到任何不適,不像今天這般如此不舒服。
馬一路疾馳,黑暗之中她不知他們是如何辨認道路,她隻是努力提下自己另一個繡鞋,希望提供點線索給皇宮。
顛顛簸簸,肌雪被晃得眩暈無比,冷風侵蝕著她臉上的肌膚,雖然一直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她還是昏倒在馬背上。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她終於在一個陌生的大帳內幽幽轉醒。
撐起自己的身子,肌雪站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她的雙手被解禁了,在心底終於鬆了口氣。不料一個轉身,看到的景象卻讓她雙目圓瞪,踉蹌地後退了幾步。
那是一副金絲楠木雙翹首棺木!
怎麼……怎麼這諾大的帳子裏就隻有一副棺木在這裏呈放著?!
肌雪忍住內心的顫抖,一步一步走近那紅漆棺木。她知道裏麵躺著有人,因為棺蓋沒有合上。
一個身穿盔甲的瘦削男子躺在裏麵,眼窩凹陷,麵色灰青,嘴角還有未擦幹淨的血跡。他是誰?
視線下移,她震驚地看著那藍天展翅蒼鷹圖案的旗幟疊放在他身側。
他……是北箌的陣亡的士兵!是……是死在自己算計下的北箌人!
顫抖著雙手,肌雪再次踉蹌地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
這,就是她間接殺害的人啊!內疚,自責,不安……種種情緒湧上心頭,模糊了她的雙眼。
“怎麼,殺人不眨眼的公主殿下這會看到死人竟然嚇哭了。嗬嗬,看來也不過是女流之輩。”昨晚的那個男人不知什麼時候踏進帳中。
肌雪抬起頭,看著他。此人身長八尺又餘,一襲紅狐裘衣掩住了裏麵的常服。墨發上梳,冕冠上穿插玉笄,以與發髻拴結。銀色的麵具遮住了他的容貌,隻看到他清澈深邃的眼睛盯著自己,卻不知是何表情。
男人有些詫異,昨夜在黑暗之中,不曾看清這女子的容顏,如今一見,他瞬時斂聲屏氣,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