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都市,興盛與繁華毋庸置疑。然而在城市化先鋒的盛名之下,人口劇增的未來預期,越繁華越脆弱的先天不足,不斷升級的熱島效應與碳排放,都形成了種種錯綜複雜的矛盾,這些讓城市腳步走得小心翼翼。
一、城市化之重
在三角洲河口城市沉沒議題的討論上,全球變暖是一個大前提,雖然城市發展的巨型化不直接對沉沒危機負責,但巨型城市對於氣候變暖的正向作用,卻仍然無法回避,而這股作用力最終仍有可能反作用於巨型城市自身。
世界自然基金會(WWF)提供的數據表明,全球所有城市與城市區域利用了全球75%的能源並排放了全球超過80%的溫室氣體。這意味著,人口更加集中的巨型城市所占的比重還要高。
悖論的是,WWF同樣指出,因為集眾多敏感因素於一體,極端天氣事件易發,這些城市化發展最快速的地區,卻也是應對氣候變化的最脆弱地區。
WWF將此稱作“巨型城市的巨大壓力”。
毫無疑問,巨型城市們麵臨著一場生死攸關的賽跑。
它們能在氣候“殺神”徹底發怒前,找到最好的解決辦法嗎?
巨型城市的巨型氣候
上海、北京、廣州……一座座堪稱強大的城市。貿易經濟支撐的富裕內涵、鋼筋水泥構造的強大筋骨、霓虹閃爍煉出的繞指柔情,無不讓這些巨大的城市在各個角度都顯得固若金湯。誰會想到,如此強勢之下,城市卻暗藏了諸多氣候風險,稍有不慎,城市居民乃至城市整體都將麵臨或焦頭爛額或生死攸關的困境。
脆弱的繁華城池。
兩千多年前,古希臘哲人亞裏士多德說:“人們為了活著而聚集到城市,為了生活得更美好而居留於城市。”
而現代城市不僅集了現代文明之大成,亦是集了現代脆弱之大成。它脆弱,正因為它井然有序環環相扣,就如孔明借東風燒掉的曹操的連環戰船,看似牢不可破,其實有時又不堪一擊。
不用罕見的雪災,一場不大不小的降雪都可能導致大城市全城的交通癱瘓。2001年12月7日的北京“世紀大塞車”就來源於一場極為平常的降雪。這次沒有事先預報的雪使得道路濕滑,造成了無數起追尾事故,事故過多,處理不及,北京全市當天都陷入了混沌狀態,焦灼不安。長安街堵了、二環堵了,三、四環上的車都走不動了;主路堵了、小路也堵了,連小巷都難行了!一點小雪讓道路上無論貴賤的車輛通通歇了菜。甚至到了晚上10點,還有人依然在堵在六點下班就發車回家的班車上。
在上海人們幾乎不用擔心類似北京的降雪事件,但與生俱來的三角洲河口位置從來從來不缺乏突降的暴雨來考驗城市的脆弱性。2008年與2009年數次百年一遇級別的暴雨,天空傾盆而下的水積在大小馬路上久久不退,城市成了汪洋一片。一時間,校園和小區內的積水猶如遊泳池,大小道路淌成了河流。在受災嚴重的區域裏,家裏的人出不去門,外麵的人劃著水歸巢都成了常態。誇張的比喻之下,城市就如同盛滿水的浴缸,找不到那個放水的塞子。姑且先不去想暴雨來源,數次城市內澇就足以說明三角洲城市對於天災的“免疫力”有待提升了。
福建省社會科學院原院長嚴正教授2003年主導了名為“21世紀中國發展問題報告”的學術研究,撰寫了《中國城市發展問題報告》。他的研究結論認為,鋼筋水泥建造的城市貌似強大,卻往往因為一點小問題,比如“輸血管道”的暫時中斷而變得不堪一擊。諸如上文中的一場雪災、暴雨,都可能會使城市陷入危機。
對於河口城市一麵繁華一麵脆弱的悖論特質,WWF曾有過深刻的分析。
在2009年WWF發布的《長江流域氣候變化脆弱性與適應性研究》報告中,是這樣評述的:
河口地區大都與社會文明和繁華大都市孕育相關,流域豐富的水資源,土地資源以及河口便利的對外交通也為城市發展提供基礎,如密西西比河、萊茵河、長江、尼羅河的三角洲地區分別坐落著新奧爾良、鹿特丹、上海、開羅等重要港口和城市,對整個流域乃至所在國的經濟社會發展起著關鍵性作用。但在全球氣候變化的大背景下,其麵臨的氣候變化脅迫最為嚴重,其脆弱的生態係統與經濟社會發展之間的衝突日益加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