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容在下先問叔孫大人一個問題。你以為,季孫不聘與季孫焦如何相比?”田淩雲笑道。
“柳公子來魯國有些時日了,想必你已經都看在眼裏,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田淩雲一笑,這叔孫蔑還真是城府頗深,無論說什麼都是一副與己無關的口吻。不肯輕易表明立場,也不肯袒露心跡。
“魯國就要變天了。叔孫大人難道不想趁此機會,重拾昔日榮光嗎?”
“變天?”叔孫蔑冷笑一聲,“隻怕鬼劍門還沒有這麼大的能量,能掀動魯國的天。”
“如果加上季孫不聘呢?如果,再加上孟孫呢?”田淩雲看著叔孫蔑的眉毛一跳,繼而沉聲說道,“如果,再加上叔孫大人你呢?”
“孟孫介午他,已經應了?”叔孫蔑看著田淩雲,似乎想在他的臉上找到答案。
“若是四家之力,想滅了季孫焦,恐怕不難吧。”田淩雲給了他一個暗示。
叔孫蔑沉吟片刻,似是在思慮得失。良久,他才緩緩說道:“此事老夫應了柳公子。隻不過,很多事要從長計議,孟孫介午是什麼意思?”
“孟孫大人不日到訪。具體的事,你們可以慢慢商議。”
“好。”叔孫蔑撫著胡須,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那就祝我們合作成功了。”
“當然。晚輩告辭了。”
叔孫蔑點了點頭。田淩雲拱了拱手,腳尖一點縱身飛出,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叔孫蔑看著他的背影冷笑一聲,緩緩坐在了案前。隻是,他的目光落在案上之後,卻再也笑不出來。案上的竹簡,赫然已不是剛剛他看的那一卷。
迎仙客棧。
已是夜半。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客棧的屋頂之上。是田淩雲。月色清冷,使這微風的夜更添了幾分蕭瑟與哀愁。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踏進屋子。
那個房間裏,仇人的女兒正在酣睡。接近她,也隻是為接近鮑木創造的一個機會。田淩雲從未想過取她性命,但他的複仇會對她造成什麼傷害,也不在他的考慮之中。可是,那個眼神,不知怎麼地,讓他於心不忍了。血海深仇,冤冤相報,自己這些年經曆的這些苦痛,以後,也會施加在她的身上嗎?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田淩雲猛然抬頭,細細地辨別著聲音的方向。然而,琴音虛無縹緲,一時之間竟不知琴音是何方傳來。田淩雲站起身來,四下環顧著。迎仙客棧很高,更加方便的居高臨下的俯視周圍的一切。田淩雲停止了搜索的目光,因為他已經找到了要找的人。一白衣女子正端坐在遠處,麵前一張古琴,素紗如雪,隨風舞動,飄然如仙。隻是月夜風高,長發飄動,看不清那女子的麵目。
琴聲悠揚,虛無飄渺而不可捉摸,如夢似幻又縈繞身邊。田淩雲漸漸地沉醉在琴聲之中,往事煙雲一般在眼前浮現,竟陷入沉湎無法自拔。
“不好!這琴聲有詭異。!”田淩雲的身體竟已不聽使喚,他隻覺得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如同蒙上了一層濃霧。田淩雲努力地讓自己的意識恢複清醒,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舌頭上,頓時一股鮮血順嘴角流出,眼前的迷霧瞬間散盡。田淩雲抬起頭來,猛然發現那女子已然消失不見了。田淩雲甚至懷疑自己剛才看見的一切是不是幻覺,隻是,舌尖傳來的劇痛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世間竟有如此可怕的琴聲!這女子不簡單!”田淩雲輕撫著嘴角的血跡,恍然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