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就放在那,你自己不喝,能怪我?”對於李封的歇斯底裏,江修遠絲毫不以為意。
“酒喝夠了?”可就在江修遠即將抬腳踏出酒肆大門之時,一個略顯深沉的聲音卻是從另一邊緩緩的傳了過來。
“勉強算是夠了。”江修遠緩緩收回了右腳,轉身向那聲音傳來之處望了過去。
“夠便是夠,不夠便是不夠,何來勉強,這一說。”
“你不懂,別看我這個朋友雖然長相還算過關,但卻吝嗇得很。”
江修遠放眼望去,隻見那人一身素衣,輕裘緩帶,看年紀也就二十五六上下,手搖一柄白玉折扇,神態舉止間無不透著瀟灑,英氣逼人,旁人若隻觀其服飾打扮,怕是都會覺得又是哪家的貴公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出來闖蕩江湖了。
“沒事,我請你喝。”那公子伸手指了指他身前的白玉酒壺,說道。
“你的酒?我,可不敢喝。”江修遠搖了搖頭,倒是身旁的李封臉上露出來了一抹訝異,心想,“這嗜酒如命的家夥,何時變了品性。”
“如果連你都不敢喝,那怕是這江湖,都沒有人能再陪我喝上一杯了。”白衣公子微微歎氣,臉上似是有著一抹不符合他年齡的寂寞。
“你們兩個算什麼東西,怕是毛都還沒長齊呢吧,居然就敢在這裏大放厥詞。”就在二人旁若無人的大聲說著的時候,屋子裏已經有幾個人站了起來,其中最先開口的是一個身著麻衣的大漢。
“怎麼,你要喝我的酒嗎?”出乎眾人意料的,那白衣公子聽了大漢的辱罵,臉上不僅沒有怒色,眼神中居然還有著一股喜色。
令人看了,就會全身發寒的一股喜色。
“哼,兩個小娃娃,以為老子是被嚇大的嗎?”大漢粗聲道,但心中卻不知道為什麼隱隱的升起了一絲不安。
“果然,北地的江湖,才是江湖。”少年眼中喜色更甚,手中折扇微動,一個盛滿了酒液的杯子已然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大漢身前的桌子上。
杯子落在桌上,聲音很輕,像絲帶落地一樣,讓人難以察覺,但是落在那大漢的耳中,卻是聲若雷霆,杯子落下,就像是一塊巨石砸在他的胸口上,酒香入鼻,全身的血液像是被什麼刺激了一般,瘋狂的向著一個方向湧去。
“請。”
一個“請”字,緩緩從公子口中說出。
而在那大漢伸手要去接過酒杯的時候,也許他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看他的眼神中,已然是帶起了一種莫名的情緒,名為“恐懼”的情緒。
“看來這裏也沒有。”青年的神色再度暗淡。
“別這麼悲觀,江湖很大的,可能‘那’會有吧。”江修遠安慰道。
“你此次是要去‘那’嗎?”白衣公子突然問道。
“恩,怎麼你要一起嗎?”
一直到最後,一直到他們離開。
那杯酒,就如來時那樣靜靜的放在桌子上,位子沒有變,杯中的酒沒有少。
有人說後來那杯酒一直在那店裏放了好多年月,直到被一個道士一飲而盡,也有人說直到那酒肆倒閉,那杯酒仍是靜靜的放在那,還有人說……再後來,這杯酒,就沒人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