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溫酒,初雪,帶刀客(2 / 2)

“我是回來付酒錢的,要不你幫我結了?”

江修遠嘴上雖是這麼說的,但手中的銅錢已然是飛射在了那張他之前坐的桌子之上,沒再多說一句,再度轉身離開了酒肆。

“哼,人倒是算個有情人,不過這劍卻是一把無情劍啊。”

老者緩緩將那壺中僅存的半杯酒入肚,低聲喃喃道。

風漸停,雪不止,茫茫大地鋪銀裝,有著一股別樣的意境。

如若不是那手中的三尺寒芒,恐怕誰也不能在這冰天雪地中找到一身素衣的江修遠,他一人一劍就這麼在北地風雪中緩步而行,就好似是在自家後花園般閑庭信步。

雪花一片片的飄落,一片片的堆積在他的身上,將他覆蓋,對於在南方長大的他來說,這裏的雪多了一份厚重,少了一份詩意,可要真是在南方,此時的江修遠估計也早已是衣衫濕透。

手指早被凍僵,白皙俊美的臉,亦是染成了紫紅,可他卻一點也不覺的冷,或許是習慣了這風雪,就如同習慣了獨自一人的寂寞,又或者他的心,遠比這場初雪冷冽百倍、千倍。

“咯吱,咯吱。”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轉瞬間,便把這才建起的一絲意境破壞的支離破碎。

江修遠的腳步隨之漸漸放緩,那道孤獨、蒼茫的人影漸漸的沒入了他那平靜若深譚般的眼眸之中。

來人走得很慢,均勻的步調,一步一步。從未曾停頓,手中沒有撐傘,也沒有戴帽子,隻有那件披在他身上的貂皮為他遮擋風雪。

雪花落下,落在他的臉上,緩緩融化,變作雪水沿著他那滿麵的虯髯滴落,可每每還未等雪水滴落在地,就已然是被風刹那間凝結,冰凍。

隨著對方的接近,江修遠也是漸漸的看清了來人的臉,

“這種天氣,何苦一人在這風雪中奔波。”江修遠看著那已然走到了他身前一丈之內的虯髯大漢歎氣道。

不過那虯髯大漢並沒有做出回答,隻用他那宛若銅鈴般巨大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江修遠的紫紅的臉龐,許是在心中暗想“如此說我,卻是忘了自己也是如此啊!”

“你來殺我?”四個充斥著無限殺氣的字符,就像是最簡單的一句“你吃飯了嗎”的問候般,自江修遠的口中吐出。

微微的點了點頭,虯髯大漢的右手已然是放在了那懸在腰間的彎刀刀把之上

“我的人頭值多少錢,值得你來殺我。”江修遠似是沒有看到大漢手中的動作繼續道。

“我並不在意你的人頭值多少。”虯髯大漢道。

“這你可要想清楚,拿了我的人頭也許能換得千兩黃金也說不定。”江修遠嘴角微微的揚了揚,說道。

“價值千金也好,一文不值也罷,對我來說都一樣。”

“那你難不成還是來找我比劍的嗎?”江修遠繼續說道。

“我,用刀,出招吧。”虯髯大漢道。

“想清楚,出了鞘,就……。”

“這就要看,你的劍是不是和你的話一樣的狂了。”

還沒等到江修遠口中的話語說完,刺眼的刀光便已然是裹挾著呼嘯的狂風來到了他的麵前,刺鼻的鮮紅,殺意濃烈。

雪花輕盈若羽毛,隨風漂浮,潔淨無瑕,虯髯大漢的身子就好似是在地上生根了般,保持著那出刀的動作,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將他變作了一尊泥塑。

那不曾被嚴寒,饑餓,疲勞屈服的身影,就那樣挺直著背脊,堅毅的臉龐,沒有絲毫血跡,隻有身體逐漸冰冷。

“這場雪要停了,可惜、身上沒帶酒……”

單薄的白衣身影隨風漸漸遠去,隻剩下那逐漸暗淡的刀身脫離了虯髯大漢的右手,重重的落在雪中。

“寒芒過,雪自落,留得身後,片姹紫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