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寶這一覺睡得很好，懷孕以來從沒有過的黑甜酣暢。身上每一個細胞仿佛都深呼吸過，每一個毛孔都緩緩張開做著舒展運動。
而且睡夢中她又見到了悠然，沒有眼淚，沒有心痛，她欣喜地告訴他寶寶要出生了……應該已經出生了。男孩還是女孩？他問她。她仔細想拚命想，卻想不起寶寶的模樣和性別。
從自己身體裏孕育的骨血，怎麼會沒印象呢？心寶想著想著難過地哭起來，她已沒機會做一個好妻子，現在連個好媽媽都不是了……
然後悠然抱住了她。她知道這是夢，但那溫暖、那氣息早已溶入她的記憶和身體，所以她真真實實感受到了他的擁抱。
還有他在耳邊低低呢喃的聲音。
夢裏沒有分離，沒有痛楚，溫暖又舒適，她想就這樣待在這，好好休息……
“還沒醒麼？”段宇淳穿著白大褂皺著眉頭走進來，翻開心寶的眼皮看了看，默不作聲沉思著。
歐心蕾經過昨晚一夜的緊張守候，已經支持不住地躺在陪護床上睡著了，側身麵對著女兒的方向，眉頭微微皺著。
林清越擔心地看看段宇淳，“已經六個小時了，該醒了吧？”
段宇淳點點頭，“我剛從悠然那裏過來，他倒是醒了一次，還想下床，我有給他添了點安定，讓他繼續睡，睡眠才是休息。可能心寶也在休息吧……”
林清越點點頭，看看心寶，又看看一旁疲憊的妻子，輕輕歎了口氣。
“寶寶呢？”段宇淳問。
“昨晚心寶搶救時就送到育嬰房了，這幾天都在那裏，等會兒洗澡，我們能去看看。”
段宇淳笑笑，“等下我也去看。”
突然病房的門被推開，兩人扭頭去看，隻見賀悠然麵色蒼白坐在輪椅上，神情有些激動。
“悠然！”林教授一下站起來，快步走過去。
賀悠然輕輕叫了聲：“爸爸——”，然後就試圖推動輪椅往病床這邊來。
段宇淳一臉訝異，很快又轉為氣憤：“你不要命了！我給你下了起碼8個小時的安定，這才2個小時怎麼就醒了？！”說著抬頭去瞪後麵緊跟著的一臉焦急的小護士。
小護士見一向親切的段醫生生氣了，委委屈屈地開口：“我……我也不知道他怎麼醒了，不讓下床就發脾氣，我怕他情緒激動對心髒不好，隻好用輪椅推他下來……”
賀悠然像是沒聽到這兩人的對話，隻一個勁兒地往前探著身子。
可惜他太虛弱了，用了半天力，也沒能把輪子推動一圈。
終於他沮喪地攤在輪椅上，右手用力捶了一下扶手。
賀教授俯身按按他的肩膀，推著他來到心寶病床前。
這些動靜把歐心蕾也吵醒了，她睜眼一看，悠然居然來了。連忙下床緊張兮兮地說：“悠然，你怎麼下來了？你的情況比心寶要糟糕，快去休息——”
賀悠然聽見歐心蕾的聲音，回過頭來，扯出一個笑容，“媽媽——”
歐心蕾本想繼續嘮叨，但她一看悠然那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還有他那毀掉的半張臉牽強扯出的笑容，所有話語哽在喉間，隻輕聲應他：“哎！”
“對不起，之前讓你們傷心了。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