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心地往腿上按了按,見小腿都還正常,我才鬆了一口氣。
腕間的落英鐲滑了下來,卡在虎口處。我順手轉了幾下,心神恍惚。九哥不在我身邊,我一定好生照顧好自己才好。也不知他何時才能趕回來接我?與他剛剛分離不足十日,卻仿佛過了許久一般……
正胡思亂想見,門外傳來幾聲輕輕的叩門聲。
寒月這丫頭肯定是又落東西了。
“進來吧!”我頭也沒抬,“寒月,你是不是又忘記什麼東西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又輕輕關上。
穩健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這步履沉穩,與寒月平日輕快利落的腳步聲不同,我忙抬起頭看過去。
門口站著的謝風一身月白色長袍,衣襟繡著淡黃色花紋,同色的腰帶上懸掛著白玉配飾。
大炎以白色為尊,與璃國崇尚黑色截然不同。謝風穿著太子常服更顯俊朗高貴。
這樣的謝風讓我有些壓迫感,人靠衣裝一點也不假,男人的沉穩莊重,皇家的雍容華貴,掌權者的威儀肅殺,全都顯露無疑。
我趕緊收回搭在凳子上的腳,鞋襪也顧不得穿上,忙規規矩矩坐好。
眸若星辰的他,嘴角噙著笑,看著我,“一路上可還好?”
“我,我還好。就是陸英受累了!”我斂容答道。
謝風抬步走到我旁邊坐下,細細打量著我。良久,他才滿意地點點頭:“陸英倒是沒有偷懶,氣色果然好了許多。”
我不敢看他,微微低著頭,他身上的沉水香幽幽傳過來,縈繞在鼻翼間,把我的心攪得更是慌亂。
他的突然到來,讓我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畢竟我和他的關係與從前不同了,現在我與劉緩誤會盡釋,又知曉他對我的心意。不管怎樣,他的情義恐怕我隻能是辜負了,明明我並未做錯什麼,可心裏總有些愧疚不安。
燭火“啪”地一聲爆開了燭花,我執起剪刀剪過去,沒話找話說,打破這一片沉默:“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客棧裏?”
“我算了算路程,料到你今日會歇在這,就一早趕了過來。”他笑意淺淺,黝黑的眸子明亮地耀眼,“許久未見,我……我擔心你到大炎不習慣。大炎天氣偏冷些,你保暖的衣衫少,我讓人置辦了一些,收拾好一並帶了過來。”
選擇此處歇息時,隨行的侍衛說過,帝都距離此處還有一日的路程,騎快馬最快也要大半日,明日起早趕路可以在日落之前趕到帝都。
謝風趕著過來迎接我,想是一天都沒有好好休息。
聽陸英說,大炎帝君近日因舊疾複發,大部分的朝政事務都壓在謝風的身上。
我眼神複雜地看著他,見他眸光依舊清澈,毫無疲憊之色,心頭微微泛起酸意。雖不知他這個太子做得如何,但其中的艱辛,付出的心血,絕非我所能想象。
“我在帝都置辦了一所宅院,你去了之後就住在那裏。”謝風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大部分時間都住在王宮,閑暇時我可以去看你。”
我衝他點了點頭,應聲“好”。
燭火昏黃,四下靜謐。
二人靜靜默坐了一會,謝風起身道:“我就是來看看你。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明早還要趕路。”
我起身要送他,他衝我擺擺手,“不必了!”
我起身起得急了,雙腳沒有踩到鞋上,赤足踏在冰冷的地上。大炎的臘月自然不是從未飄雪的璃國臘月可比的,那徹骨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至腳踝,爬至小腿。
我不禁“噝……”地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謝風長睫微垂,自然瞧見我厚厚的衣裙下,未著鞋襪的雙腳。他眉頭一皺,走了過來,扶我坐好後,他蹲下身,溫熱的大手拿起我的腳,放置在他的腿上,另一隻手把地上的鞋襪拿了過來。這一連串的動作雖不熟練,卻是很自然,仿佛這樣的事,他來做,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