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佑倫已經站起來,走出浴缸,抓了件浴衣披上就去抓她的手,她卻變扭地躲開,將手上掛著的毛巾往地上一丟快步走出了浴室。
餘佑倫看著她走過地麵留下的水漬,不知所謂。他以為她不是個任性的人,可今晚她的表現令她失望。
兩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冷戰了,這也是婚後兩人第一次鬧別扭。蘇青城倔起來九條牛也拉不回來,他刻意可以親近她也置之不理,早餐也不再為他準備,還推說不舒服不去上班。
他很忙根本沒有功夫跟她玩這種遊戲,到了辦公室就是全身心地埋頭工作中。
Wendy對於蘇青城沒來上班表示理解,當初蘇青城來時她就預測她呆不了多久。她本以為她沒來是因為對辦公室厭倦了,卻沒想到中午餘佑倫讓她定一束花送到他家裏給蘇青城。她這才知道兩人吵架了。
她好奇,以餘佑倫的脾氣根本不會吵架,那麼兩人的矛盾應該是蘇青城引起的了。她對這位餘少夫人真是越看越不滿。
餘佑倫在午餐間歇給蘇青城打了個電話,她沒有接。
或許她真的生氣了。就因為他沒有陪她晚餐?
可是昨天老師的意思是要跟他談公事,他若帶上她她也不會自在,他沒有帶上她完全是為她考慮。
蘇青城負氣地按掉餘佑倫的來電,一個人坐在市中心的咖啡廳裏喝苦咖啡,她的位置就在窗邊,仰頭就可以看見餘佑倫所在的那棟建築。
手機就捏在手上,她想著下一次他再打來電話她就跟他和好。
對麵的椅子被挪動,她抬起頭意外地見到一張久違的臉。
對麵的男人西裝革履,坐下後很隨意地翹起了腿,他比之之前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傲氣來。
“好久不見。”他先開口。
蘇青城並不想跟他牽扯過多,拎起包就要走。
他也並不阻攔隻在她身後幽幽地說了一句話:“就那一晚來說,我倒是真心喜歡你。”他說中文,在咖啡館細碎的美語中顯得那麼突出,她很難裝作聽不見。
那一晚?他指的到底是哪一晚呢?
蘇青城腳步頓住,回頭去看他,眼睛裏是怨毒的情緒。
他嘖嘖搖頭:“美人就是美人,這樣也美得傾國傾城。”他端起她的杯子就著上麵淺淺的口紅印記喝了一口她的咖啡。喝完抬頭去看她,毫不理會她幾乎冒火的雙眼,淡笑著說:“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名字取得很好?”
蘇青城怒不可遏,大庭廣眾之下也不知道能拿他怎麼辦漲紅了臉勉強憋出一個“無恥”然後扭頭就走。說實話,她有點怕他,不敢跟他多呆一秒。
還好直到她上了車,他都沒有跟上來。
今天紐約氣溫升高,她剛剛情緒激動,緊張了半天現在手心都是汗了。手裏的手機被她捏得有點滑膩,她取了張紙將它擦幹。看到手機又不免懊惱起來,她剛剛為什麼不接餘佑倫的電話呢?明明心裏知道他不容易,可是卻忘不了被他冷落的滋味。
章赫放下蘇青城喝過的那隻咖啡杯,仰頭看向對麵那棟高高的建築,他對於童年僅有的記憶都跟這棟大廈有關。
小時候他媽就帶他來這裏,站在馬路中央指著對麵的大廈對他說:“等你長大了,應該坐在那上麵,站在最高的那一層向下看,所有人在你腳下都不過螞蟻那麼大。”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母親如果殘忍地被拋棄,如何委屈地生下他,如果迫不得已嫁給自己不愛的人。
他從小叫做爸爸的男人跟他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跟他有血緣關係的那個男人偶爾出現在厚重財經雜誌的封麵,深綠色的瞳孔透過鏡頭看著你,氣勢足以令你喘不過起來。
那才是他的親生父親,可是他根本不承認有他這麼個兒子。
他長得並不像那個男人,從小到大沒有人提出質疑:“你是混血兒嗎?”是的,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他跟一般中國人有何不同,他更像他母親,縱使也英俊卻沒有金貴的混血氣質。
他曾經被帶去見識了他那位同父異母的哥哥是如何生活的,錦衣玉食,寶馬出入,身邊時刻跟著電視裏才見得到的黑衣保鏢。他住在各式各樣豪華的別墅裏,從小的吃穿用度都是私人訂製。
“這些本該是你也享受得到的生活。”母親的一句話讓他不甘到現在。為什麼要差別對待?我不也是你的兒子嗎?他質疑過,甚至在年輕氣盛的時候試圖找他,讓他承認自己是他兒子。
沒有用,你的出生不是他所期待的。
“嗬”章赫輕哼一聲,“讓咱們走著瞧吧,很快那個位子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