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人生如隻如初見 第三章:軍事文件(2 / 3)

她想起一個月前,艾爾城與愷特城談判的失敗。

險境疊生。

她蹲坐在廊庭,日夜守候在門口,不吃不喝,紅腫的眼隻是遠遠的望著,希望能有熟悉的身影從那林子裏隨著同去的馬兒,一躍而出。

這種期盼,好像從林中能奔出拯救艾爾城的生的希望。好像也是希望能再見到他一樣的心情。她的腦海裏全然忘記了八年前的種種回憶,一瞬間似乎都被這戰火磨滅了。所有的憎恨與愛意,仿佛在沉默不言中,都變得虛無縹緲了起來。

然而,隻是孤零零地從那林中躥出。

他沒有回來……她的喉間像是被什麼掐住。

艾爾城城主騎著戰馬,馬蹄惶恐地在雨地間狂奔,他終是控製不住受驚的馬兒,從馬背上跌落,涕泗橫流著,全然沒有城主的氣派。他跪在地上,顫抖著,淚水縱橫,抱住她的腳踝,歇斯底裏地:“完了,完了,艾爾城要完了。”她眼前一黑,耳朵發鳴,近乎暈厥。

“……”她的眼睛裏全然無一物,在原地顫抖。

不可能……他不會輕易死的……她攥起的拳頭又狠狠地垂了下去。

聽到屋外聲響的梓優,氣籲籲的從廚房裏走出來,“啪嗒啪嗒”赤腳走在木地板上的聲音,由遠及近,被煙熏黑的臉頰,滿是憤怒,大喝道:“該死的!他們人呢?”

“我打不過啊!”艾爾城城主臃腫的身軀好像一團球,癱軟在地上。“我出來,他們最起碼還會打打殺殺能殺出重圍,可他出來,我在裏麵橫豎就是個死啊!”他鼻涕眼淚的狂流不止。“況且,我死了,艾爾城可就群龍無首了啊。”

梓優本要惡語相加,但硬是塞在了喉嚨裏沒有吐出。怒火攻心,他提上拖鞋,一記重拳就向那城主打去。

“別打我別打我!我怎麼知道佑明他們會不會甩了我就走?況且,我付給他雇金的……”他無賴的醜態盡露。他的右眼被梓優打得發腫,整個人被梓優高高舉起,嚇得很是哆嗦。

城主剛說完這句話,梓優又被他惹怒了,他撕扯起城主的衣領,衝著那城主臉上又是一記猛藥,那城主現在倒是來了力氣,兩人分寸不讓地扭打在一起。

晗木耳畔轟鳴,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也顧不得屋外的傾盆大雨,隨手披了件大衣,支身向外跑去,梓優看到晗木失控地拚了命地往城門口跑,也跟著急了,鬆開手中賴在地上不起的城主,隨著也跑了出去。

“怎麼會這樣……明明很恨他……但他怎麼可以輕易地就……”

水花肆意飛舞,打在她的臉頰,也分不清是天上的水還是心中的淚。她在雨地裏沒命地向北城門跑去。喘息著,浸泡在水中的鞋子早已被浸透了。

就在快到城門,梓優一把拉住她:“你呆在這裏,哪也別去,我去。”她不停地搖著頭,臉上掛滿了雨水,發也貼在臉龐上,幾天幾夜沒有合眼而留下的深眼圈讓她顯得格外的憔悴。

“我要看到那個男人的屍體。”她不相信,他怎麼會……明明是我們卡文羅蒙家族的仇敵,卻這麼輕易的就死了。

她的指尖觸碰到的咖啡被仍有餘溫,那是佑明還沒有喝完的咖啡,她從可怕的回憶裏清醒過來。她將它端了起來,輕輕嗅著,果然是琉沫做的,咖啡濃厚的香氣又帶她進入剛才的回憶。

“嗬……”熟悉的聲音在耳邊纏繞。她的淚水戛然而止,她胡亂地抹去臉頰上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順著那聲音,朝昏暗的路燈光下望去。

他站在城門下,雨色迷離,身上沾染著血跡,在他肩頭暈開,他倚靠在城牆上,枯黃昏暗的北城城門燈火透過他的冰絲般的發梢。

她隻覺得,自己的這一回眸,仿佛與他竟有千年相隔。雨水將她澆成了落湯雞,她隻管落魄地站在狂風暴雨之中,臉頰上不知是淚是雨。他不慌不亂地緩緩向她走來,在肩頭暈開的赤色,愈發的濃重。

“殿下!”琉沫緊跟其後,她第一次見到雨水淋濕他褲子,打亂他的發的模樣,顯然,在談判的路上,他們定是險遇到了什麼。

她想到前不久經曆的種種,她手心冒著冷汗,小心翼翼地拔掉文件盒卡牙,她一頁頁翻開佑明筆下記錄的密密麻麻的文件。佑明的字跡還透露出一股異族的味道。那綿延的異族文字的筆鋒,在長達八年的靈族生活中,還未曾褪去。

也是,他的生命裏不知道有幾千個八年。她提起唇角,嘲笑道。冥族,永遠都是冥族。

頁麵上麵堆砌了大量愷特城與艾爾城之間的曆史資料。文字好像彙成千萬幀的曆史長劇,在紙頁上躍動。她陷了進去,顫抖著翻著一頁頁,每一頁都流著發臭的屍體的味道,和讓人不住嘔吐地欲望的追求。

她發抖的手,不住地往後翻頁,紙張“嘩啦啦”地,好像險境迭生的談判中落下的雨滴聲,馬蹄聲,哭聲,慌亂的心跳聲在這裏融彙成一道河流衝洗著晗木的心智。

終於翻到了最後一頁,她的呼吸似乎要被卡住了。

和她想得一樣,雖然心裏早有準備,可是看到惡戰將要到來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手的顫抖。身在城池中,竟然不知道艾爾城竟然身處如此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