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可兒手中拿著一把小剪子,帶著嘲諷的目光看了看我,繼而對著鏡子剪那眉尾,還陰陽怪氣的冷笑:“喲,江小姐,這好端端的你緊張什麼,俗話說平素不做虧心事,夜半也不怕鬼敲門呐,你看看你這煞白的臉色,不會是以前殺過人吧?”
其實我膽子在女孩子當中是比較大的,但誰也架不住在洗手間的鏡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張臉白唇紅還披頭散發咧嘴怪笑的臉啊。
陸可兒對我充滿了敵意,我真怕她突然用那把小剪子刺向我。
但我還必須得故作淡定的打開水龍頭洗著手回答她:“像你們這種當演員當歌唱家的人,是不是都有入戲成癡的傾向?我感覺你不僅會唱歌,你還能演戲,說不定你唱歌唱了十幾二十年都沒火,去演個戲就火了呢,一下子從十八線亮嗓子的賣藝人變成了家喻戶曉的大明星。”
陸可兒停下手來,不服氣的看著我:
“江離,像你們這種經常跟客戶打交道的經理人,是不是都喜歡用這麼刻薄尖酸的話語來跟人交談?”
我關掉水龍頭甩甩手:
“刻薄嗎?尖酸嗎?我怎麼不覺得?”
陸可兒把小剪子啪的一下甩在洗漱台上:“什麼唱歌唱了十幾二年都沒火,什麼十八線亮嗓子的賣藝人,江離,你這話說的還不夠尖刻薄不夠尖酸嗎?”
俗話說得好,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但是誰不喜歡豬一樣的對手啊,就像陸可兒,看著挺精明一女人,說起話來真的跟個沒見過世麵的人似的。
我哈哈大笑兩聲:
“如果你覺得我說的話既刻薄又尖酸的話,那我向你道歉,畢竟你是宋安戈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我惹誰生氣也不能惹你生氣啊。”
一提起宋安戈,陸可兒更生氣了:
“你以為安戈真的喜歡你?真的會讓你生下肚子裏的孩子?你別做夢了,宋安戈是個什麼人我太清楚了,他壓根就不想要孩子,不然我也不會跟他在一起十六年都沒結婚。”
所以她拒絕宋安戈數次求婚的原因是,宋安戈不想要孩子?
這也太荒謬了,雖然我不知道宋安戈對小孩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但我覺得他不像是那種做丁克的人。
我看著陸可兒那完美的身材,不由得反問:
“難道你不是因為怕生孩子會讓身材變形才不跟宋安戈結婚的嗎?還有,你不是說現在事業還沒成功,要等你大紅大紫之後你才考慮家庭的嗎?”
陸可兒猙獰著臉:
“才不是,我跟安戈有過一個孩子,但他為了能跟我過二人世界,竟然...”
說到孩子,陸可兒泣不成聲。
雖然我從一開始就把她當做敵人一樣的來防備,但我真不想看到別人在我眼前哭。
我遞了紙巾過去,陸可兒擦幹眼淚突然丟給我一句:“反正你自己注意點吧,我並不是要針對你,隻是覺得愛了他這麼多年,他竟然一轉身就跟你有了孩子,我們都是女人,孩子沒生下來之前,吃的喝的用的,你都注意著點,別讓自己受傷。”
這個陸可兒突然改變了自己的態度,我倒是有些茫然了。
到底哪張臉孔才是陸可兒的真麵目呢?
從洗手間出來,路過一個小包間的時候,裏麵竟然傳出宋安戈的聲音。
“邵總,好歹相識多年,你沒必要對我趕盡殺絕吧?”
沒錯,就是宋安戈的聲音。
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邵文信的聲音隨後響起:“宋總,你不是一向神通廣大嗎?就連換女朋友這件事情,我還真是比不上你,我好歹是喜歡了可兒這麼多年才抱得美人歸,你這一眨眼的功夫,就跟人家江大美女連孩子都有了,這個所謂的孩子,捏造出來故意氣可兒的吧?”
宋安戈冷笑:“你知道就好,不過你應該心裏清楚,可兒愛的是誰,就算你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把她從我身邊搶走,也不見得你就能高枕無憂吧?”
邵文信自信滿滿的回答:
“結婚證都領了,就算她想回頭去找你,也是個二婚了。”
宋安戈的聲音一直很穩定:“二婚又如何,隻要是我愛的女人,多少婚我都不介意,今天晚上你給我惹的麻煩,我不打算跟你計較,以後你要是想找我的麻煩,我隨時奉陪。”
聽這腳步聲,宋安戈應該是要出來,卻在門口被邵文信急促的兩步給攔住:
“宋安戈,你怎麼做不太厚道吧?人家江離雖然是個二婚,但人家的遭遇都那麼可憐了,你還要把她當成一枚你拿來挽回可兒的棋子,你不覺得你這樣的男人很可怕嗎?依我看,人家江離不錯,你就放心的祝福我跟可兒吧,你可以試著愛上江離,這樣對我們大家都好,皆大歡喜。”
宋安戈與我僅一門之隔,他接下來的話,逐字逐句清晰落入我耳中:
“邵總,你會愛上一枚精心設計的棋子嗎?好好守著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說不定哪天我失去的,我都會找你討要回來。”
邵文信哼哼然:“宋安戈,你總是這麼自以為是,看到你這一點也不傷心難過的樣子,真讓我懷疑你是不是對江離這枚棋子動了心,你該不會是真的愛上她了吧?”
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宋安戈淡然答之:
“我永遠都不會愛上自己手中的棋子,你要做什麼,盡管放馬過來,我一一接招,我等著看我們誰能笑到最後,邵文信,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對可兒不好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在宋安戈出來之前,我飛快的躲到了轉角。
他說,我隻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怪不得他要對我這麼好,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一刻我總算是懂了。
雖然心裏很難受,但我很快就寬慰自己,是棋子那又怎樣,今晚的事情是我自己願意的,我願意當炮灰當棋子,願意給他當槍使,人家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冷靜了下來後,我又回到了座位上,孟允已經喝得爛醉,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夏初臨見到我回來,笑著說:
“江離,你等著我,明天早上我來接你吃早餐,現在我得送孟允回去。”
我無精打采的應了一聲:“你自己路上小心。”
夏初臨起身後,又坐下,握著我的手,像個局促的大男孩一樣對我說:“江離,我必須提前告訴你,明天我就是個三無男人了,我想帶你去吃的那家早餐店,離你住的地方有點遠,你有地鐵卡嗎?有的話記得帶上,沒有的話我明天幫你去辦一張。”
我嗯了聲好,夏初臨又忍不住激動的對我說:
“你會不會嫌棄我沒車?江離,我感覺我現在又回到了十年前。”
可我現在心裏很亂,我敷衍他道:
“你先送孟允回去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夏初臨笑得很燦爛:“那好,江離,明天見。”
我記得上大學時,我們每次都要等到宿舍門快落鎖了,才依依不舍的在大樹下道一聲明天見。
這一聲明天見,瞬間勾起了我美好的青春時光。
隻是夏初臨走後,宋安戈在我身旁落座,我那種失落的感覺,又把這種美好給壓製了下去。
“二少爺走了?”
我端起宋安戈的杯子,將杯中酒一口飲盡:“走了,我們也走吧,這兒的空氣不流通,感覺人都要悶壞了。”
宋安戈起身,向我伸手:
“那我們也走吧,我還以為你久經職場,應該習慣了這種場合,不過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可能真的是不太適應這樣的氛圍,早點回去也行,我聽說鄧珩今晚去了我們家,還準備了夜宵,我們現在回去,說不定能蹭吃的。”
走之前我們還和陸可兒邵文信打了照麵,邵文信看我的目光,就跟看猴子一樣。
而陸可兒在我臨走前貼身過來嘀咕:“安戈年紀不小了,你們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千萬別放棄,你好好的,日常飲食多加注意。”
回家路上,宋安戈問我,陸可兒跟我說了什麼。
我把玩著手上的尾戒,不想搭理他。
宋安戈又來招惹我:
“你今晚怎麼了?從你看到夏初臨帶著個女人出現在你麵前開始,你就有點魂不守舍的意思,你該不會是後悔了吧,後悔自己把夏初臨從你身邊推開?”
我沒好氣的反問他:
“難道你沒聽初臨說,他不願意放棄我嗎?”
宋安戈哼笑:
“初臨,初臨,叫的好親熱啊,看來你們之間的關係有所緩和,之前我還以為你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現在又對人家戀戀不舍的,怪不得人家總說,女人的臉就跟六月的天似的,說變就變。”
我賭氣的看著他:
“要你管,我想怎樣就怎樣,我的感情輪不著你來指手畫腳。”
宋安戈轉過頭來看著我:“喲嗬,小丫頭今晚脾氣還真不小,準備好了,要跟二少爺在一起?所以不需要我這個貼心的大叔叔了?想把我一腳踢開?”
我指了指方向盤:
“大叔,你還是好好開車吧,我還想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呢。”
宋安戈緊抓住我那隻手,把車靠邊停下,端詳著我右手小拇指上的尾戒說:
“你知道這對尾戒代表著什麼意思嗎?”
我竭力的想抽回手,但他力氣很大,我隻好作罷:“不知道,我孤陋寡聞行了吧?”
宋安戈摸著那枚尾戒:
“尾戒,這麼小小的一枚戒指啊,往往能夠承載一個人的的狀態,這尾戒戴在小拇指上,象征著單身和孤獨。在西方國家呢,給左手戴上尾戒,是把愛獻給上帝,是修女的標誌,也是向外界表明,我很享受單身生活,請你們不要浪費時間來追求我。”
我又掙紮了兩下:
“尾戒象征著獨立,寓意很好,我很喜歡,不用你在這兒唧唧歪歪的跟我說這麼多。”
宋安戈不理會我的反抗:“但是在我們中國,尾戒戴在左手和右手,意義是完全不同的,二少爺買下這對尾戒後,你明明坐在他的右手邊,按理說他應該把尾戒戴在你的左手,你知道他為什麼要繞遠點把戒指戴在你的右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