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線索(1 / 2)

將越老爺扶回了房間,管家立馬請來大夫,大夫一診,道是心脈受了刺激,休息幾日便可,並無大礙,又開了一副補氣活血的藥方交予管家,聆雪這才放下心來,於是點上一鼎熏香,扶著娘坐在床邊,悉心照料。

錦城盛來一碗羹湯,給到聆雪手上,輕聲細語道:“剛熬好的雪禦蓮子羹!”

聆雪接了過來,舀了一勺起來吹得涼些了,老爺就才微微睜開眼,麵色怏怏不振,聆雪立馬輕手輕腳地將爹爹扶起來,隻聽他口中有氣無力地念叨“十萬兩……十萬兩……”。

聆雪心中自是明白,十萬兩對於越家而言隻算寸絲寸栗,可對於平常人家而言卻是幾輩子也積累不上的,若是讓人知道自家錢莊被竊了十萬兩,誰還敢將錢存放錢莊?更何況府上還出了命案,真是又晦又黴。

“爹爹,沒事的,官府一定會查清的,您先養好身體要緊!”

此時,越蘇延也聞訊趕來,進了屋,便是一陣問切。

錦城覺得沒自己事了,便要出門離去,剛踏步至門口,卻被越蘇延叫住了。

“我來的路上聽人說,屍體是在你床上發現的?你…怎麼解釋?”

錦城覺得莫名其妙,撓了撓頭,睃了一眼越蘇延,不解地問:“這話什麼意思?”

越蘇延背著雙手,胸膛微挺,劍眉飛入鬢角,頗有幾分勇將威儀,走到錦城麵前,低垂眉頭滿臉狐疑:“會不會有人殺了人,故意偽造出屍體被投井的假象,而事實上並未投屍,而是放在自己房裏,讓別人以為他是無辜被陷害的?”

錦城算是聽明白了,原以為越府的少爺是個有勇有謀的將領,不曾想卻是個無憑無據就妄自汙蔑別人的匹夫,錦城當然不肯忍氣吞聲,“砰”地一下拍了拍桌,上前氣急敗壞道:“你的意思人是我殺的?說話可是要講證據!”

越蘇延怔了一下,一個區區下人竟敢指吼自己,真是壞了規矩,旋即抬腳往錦城膝踝一踢,看似力道微弱,卻使錦城倏忽屈膝跪地了,嘴裏振振有詞:“你還敢拍桌子瞪眼?”

“你們能清淨點嗎!”聆雪也似生氣了,立馬扶起錦城,衝著越蘇延倒蹙蛾眉:“你空口無憑說人家是凶手,有證據嗎!”

越蘇延緘口不言,腦袋轉向一邊徒生悶氣。

錦城一手揉腿一手拍灰,仍是心有不甘:“溫師傅被殺、錢莊被盜這兩件事發生得太巧了,我要是有這麼大能耐,何必還在這兒做柴夫?”

越老爺輕咳了幾聲,兩手本想撐起身子來,卻略顯力不從心了,索性側躺過來,臉色並不活絡,聲音低沉得似從喉嚨裏擠出:“錢丟了倒不要緊,隻是溫師傅在我越家做了十多年的夥計,沒想到落得如此下場!”

“老天真是不公!”越蘇延一聲扼腕歎息,神色凝成了一團。

不公?錦城低下頭思量良久,他覺得世上一切對於自己都不公平,有人一出生便是錦衣玉食,有人卻是家徒四壁、貧瘠不堪,有人一出生就長了副好麵孔,有人卻生了副劣畸相貌,有人為了過上稱心快意的日子終其一生任勞任怨,有人卻養尊處優、沐風枕月,哪公平了?

“或許,死亡是世間最後的公平…”錦城不由自主吐出這幾個字,雙眼望著地上入了神。

越老爺若有所思,將目光遊移到錦城身上,上下一陣打量:“你叫什麼名字?”

“我嗎?”錦城沒反應過來,等越老爺點了點頭,才一字一頓道:“我叫,舒——錦——城!”

越老爺勉強地將腿蜷起來,盤膝而坐在床,他招手示意錦城上前來,錦城起初愣著沒領會意思,好在聆雪使了個眼色,才耷拉著腦袋走近了幾步,抿著嘴角抬眼一瞧,覺得有些不敬,又悻悻地低下頭去。

“昨日那幾道菜可是你做的?”越老爺目光咄咄迫問。

“啊?”錦城抓了抓後腦勺,牙齒咬了咬下唇,覺得越老爺興許知道了什麼,於是又故作從容,雙眼顧盼神飛:“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就一個幹粗活的,哪會做菜呀!”

說罷,越老爺也不作聲,望了錦城半晌,才給管家比了個手勢,那管家往袖口一摸,掏出一折略顯陳舊的蠶紙,往桌上鋪了開,兩根手指拈起來:“那這是什麼?今天在你房裏搜出來的!”

錦城登時吃了一怔,這不正是自己記的菜譜嗎?怎麼會落到他手上?這下真是百口莫辯了,於是低眼抬眉瞄了聆雪一眼,可見她卻是垂下眼簾拈帶不語,左右為難,糾結了好一陣,覺得瞞不過了,才鼓著臉氣嘟嘟地上前道:“好好好我承認,那幾道菜肴的確是讓他幫我做的,本來想為爹爹作一幅畫的,可是時間趕不及了…”

越老爺眉間一喜,變得容光煥發了,開口道:“爹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又將眼光瞥向錦城:“其實,昨日我就知道了。”

聆雪仰著臉弄不清了:“爹爹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