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否認的時候,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說完,嘴角還勾起一抹淺笑。
眼睛極其自然的在我的身上掃過,不做片刻停留。
猶如一盆涼水,從我的頭頂猛然潑了下來,澆的我猝不及防,從身上冷到了心裏。
程越扭頭衝女孩笑了笑,一副傻兮兮的樣子解釋,“別聽他瞎說。”
他說著,來拽我的肩膀,幾乎要把我們的關係演絕了。
我扒開他的手,躲開他的懷抱,略防備的看著他,低吼,“你別碰我!”
程越的眸光緊了一下。
女孩貼在沈南風的身上,像個八爪魚似的,她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忽而嘴角揚了起來。
女孩以為我聽了沈南風的話生氣了,衝程越發脾氣了呢,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忽而勾起了笑。
“越,你快哄哄人家啊,她都生氣了!”說完,她嬌笑道。
程越又打算來拉我,被我躲開。
我趁機站在沈南風的麵前,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如果可以,我真的想鑽進他的心裏,看一看他的心到底怎麼想的。
如果沒有我的位置,為什麼非要我回到他的身邊?
為什麼每次都給我一種他其實在意我的錯覺?
那隻是報複嗎?我不信。
如果有我的位置,那這個女人算什麼?
我是第三者嗎?
我給沈南風還生過一個孩子!
她呢!
憑什麼享受沈南風的溫柔和體貼?
不甘心和憤怒在身體裏叫囂,就像是兩股氣流在身體裏橫衝直撞,想要找個一個突破口噴湧而出。
憤怒到了某個零界點,就會崩斷我所有脆弱的神經。
我的眼神太過直白,太具傾略性,女孩有點不悅了,抿了抿嘴唇,往沈南風的懷裏靠了靠,小聲的嘟噥,“他們之前是不是吵架了啊?”
“沒事,小打下鬧而已!”沈南風側著臉說。
女孩點了點頭,從桌上撿了一塊水果,塞進了沈南風的嘴裏,見他吃了,眼睛都笑成了彎彎的月牙狀。
我攢著拳頭,心裏跟針紮似的,就差衝上去把兩個人扯開。
“沈南風,你不認識我,昨晚你在我床上又算什麼呢?”我笑著問。
已經很久沒喊過他全名了吧,吐出來的時候,舌尖都不由得顫抖著。
原來,這三個字不如那一個“南”字順耳。
霎時間,幾個人的表情各異。
程越猛地推了我一把,比沈南風還要生氣,衝我嚷嚷:“葉歲,你跟我吵架就吵架,汙蔑人家幹什麼!”
他的眼中有團火在燃燒,怒氣錚錚,額頭上脖子的青筋都爆了起來,一副真生氣的樣子。
我偏頭,看著程越笑,越笑越冷,“程越,你以前跟沈南風穿一條褲子就算了,現在他拉屎了你還得幫他擦擦嗎?你敢說昨天在我床上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我氣的攢緊了拳頭,時刻準備著揮出去。
“啪”,脆生生的響聲驟然在房間裏想起。
我懵了一下,怔住了,直到臉上傳來痛感,才回神。
“程越,你他媽打我!”
我努不可桀。
程越指著我,又想衝上來揍我,怒罵著:“葉歲,你他媽是給臉不要臉啊!”
陸銘驍見著情況不對,趕緊上前來拽走了程越,目光在我身上掃了一眼,有那麼一絲的同情。
“葉歲,你先走吧!”陸銘驍說。
我笑了起來,笑的有些絕望。
我為什麼要走,我還沒弄清楚呢!
就算是死,也得死個明白!
“沈南風,程越打了我,你看到了麼?”
我想問,你會心疼麼?最後被我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他抿著唇,沒說話,讓我有點自取其辱的感覺。
我原以為,程越打了我,他會緊張。
哪怕是眼中轉瞬即逝的緊張,我都沒看到。
沒了疼惜,沒有憐憫,還不如陸銘驍看我的眼神。
除了徹骨的寒意,再無其他。
半晌,他才抬頭看向程越,冷著嗓子說:“給葉歲道歉!”
我和程越俱是一驚,我以為他不會插手了。
程越不肯道歉,冷著了臉與沈南風僵持著。
沈南風又冷斥了聲:“道歉!”
女孩突然湊到沈南風身邊,刻意壓低了聲音,“南,你真的要衝越發脾氣啊?”
女孩晶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沈南風。
雖然隻是她提出了疑問,但語氣卻有些不悅,護著程越。
沈南風抿了抿嘴唇,伸手揉了揉女孩的頭發,勾起了笑,“不跟他發脾氣!”
他的聲音溫柔的讓我嫉妒。
是一種我從沒見過的態度。
我心驟然間被拽到了冰穀,一陣一陣冒著寒氣。
我攢緊拳頭,哂笑著。
他們沆瀣一氣,早就串通好了,程越打我,沈南風讓他道歉也不過是做做樣子。
道歉或者不道歉,都沒關係,那一巴掌落在我的身上,不會因為一句道歉或者一句對不起就減少疼痛。
我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沈南風為什麼不敢承認我跟他的關係!
極力隱藏是因為怕女孩知道嗎?
我嫉妒的快瘋了。
他越是想要隱藏的事實,我越是想摧毀。
我執拗的看著沈南風。
“你為什麼不敢承認?你說話啊,告訴她你昨晚在誰的床上!”
說完,我憤恨的指著女孩,聲嘶力竭。
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醜,很狼狽。
可我,僅存的一點理智都被他擊潰,我的腦海裏隻有一個想法,我瘋了一樣的想要證明,沈南風是認識我的,他在說謊,瘋狂的想要在他的眼中找到存在感。
可他,冰冷的眼神,如神祇般的冷靜,讓我像極了一個跳腳的小醜。
他抬眸,目光從我身上掃過,“我昨晚........在.......家。”
"家“字要的極重,似乎在刻意強調我的無理取鬧。
也似乎在嘲笑我,嘩眾取寵。
嗬!
昨晚在家,他的謊話信口拈來。
為了一個女人,竟然編出這樣的謊話,讓我成為眾矢之的。
忽而,心像是被剖開了一樣,好疼好疼!
可他壓根就看不見我的疼。
所以才會一次一次肆無忌憚的傷害我。
女孩聽了沈南風的否認,緊皺著的眉頭,滿滿的舒展開,綴上了得意的笑。
可能是我一直杵著不肯走,耽誤了他們的時間,沈南風的臉上多了幾分不耐煩,抬眸看向程越,“她鬧夠了,你就送她出去!”
程越來拽我,我甩開他的手,瞪著沈南風。
“沈南風,我最後問你一次,她是誰?”
沈南風俯身,端過桌上的酒,指尖摩挲著杯壁,酒水隨著手上的動作輕微晃動著,折射著他眼中的寒光。
微微偏了偏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眼裏布滿了笑意,很刺眼。
他呷了一口酒水,吞咽了下去,沉默了。
我渾身一冷。
不用說也明了了,他沉默就是想保護她吧!
原來沈南風也有心,也會守護一個女人。
上次,程越跟我說,想要愛情就不要待在他的身邊,我以為程越說他是沒有心的,其實不是,隻不過他的心不在我這邊。
所以,才會說出那麼決然的話。
我頹然的像個被放了氣的氣球,蓄著最後一口氣掙紮著。
我俯身拿過他們麵前的杯子,滿了兩杯酒,推了一杯倒女孩麵前,笑著看向她。
她被嚇得臉色慘白,一直往深南分的懷裏縮,略防備的看著我。
沈南風和程越的眸光一緊,都想護著女孩。
我哂笑了一下,垂眸望著杯子裏的酒,吸了口氣,“我跟你喝一杯吧!”
說完,我竟然不爭氣的想哭。
女孩不知道我要做什麼,低聲的喚了一聲“南”,轉頭向沈南風求救。
我握著杯子的手,緊了又緊。
沈南風開了口,“星樓不會喝酒!”
我怔了一下,星樓是女孩的名字吧!
我固執的堅持著:“我要跟她喝一杯!”
沈南風的嘴角沉了沉,臉上有些不耐煩了。
他最討厭看起來有點無理取鬧的糾纏。
星樓突然覆上我的手,指尖微涼,卻柔軟,從我手裏端走了那杯酒。
她笑的大方得體,溫婉的衝沈南風說:“南,沒事,我能喝!”
沈南風想接著阻撓,被星樓打斷了。
她目光灼灼的看向我,看的我一愣神,仿佛下一秒,她的眸光就能插入我的心底,把我看個透徹,她問,“你為什麼要跟我喝?”
我手抖了一下。
好聰慧的女人!
我端起酒,故作鎮定的說:“祝福你,祝福你和沈南風........”我哽咽了一下,“祝福你們恩愛長久!”
說完,我心裏已經淚崩了,可我硬生生的忍著,才沒哭出來。
星樓眸光一頓,眼裏的神色有些複雜,下一秒,衝我笑了笑,說謝謝我的祝福。
我仰頭把酒一股腦的全都灌了進去,任憑火辣辣的感覺灼燒著嗓子,滾進我的胃裏麵。
星樓出現,她跟沈南風那麼般配,沈南風那麼在意她。
她們在一起才會最幸福吧!
終於,我該把沈南風從我心裏拿走了吧?
為什麼我會心裏空落落的,有種一把大火燒毀了我住了很久的房子,我一個人蹲在遠處看著殘骸土灰,我知道那是家,但再也回不去了的感覺。
我頹然的扔掉杯子,轉身離開。
“葉歲,你去哪裏!”身後,驟然響起沈南風的聲音。
換做以前,我會心疼,會忍不住回頭,可現在,我的家我的信念都沒了,心無一人,連生的希望被撚滅了,也自然不在意沈南風是否叫我。
我的手放在門把手上,眼淚砸在手背上,不自覺的顫了一下。
心一陣一陣的絞痛著,都快疼死了。
“葉歲!”
沈南風又叫了一聲。
緊接著傳來星樓的聲音:“南,你真的要追出去嗎?”
我頓住,忽而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站在門口扭頭,看向他們。
“沈南風,你要我的腿你就拿去吧,拿去了我也就不用........不用惦記著總是欠你什麼。”
我拖著疲憊的聲音,有氣無力的說著。
我一直記著,如果你想跑,就先想好廢哪條腿。
他喊我,不就是為了這個麼!
我主動獻出就是了。
也別無他法了!
說完,我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把那些翻湧的情緒,硬生生的摁在心底。
半晌,再沒響起他的聲音。
反而,程越出現在我的麵前,拉開門把我推了出去。
我踉蹌了好幾步,差點摔倒在走廊上。
程越黑著臉,衝我嚷:“你還舍不得走!”
我暗自笑了,這就走!
我轉身,又被程越拽了回來,撞進了他的視線裏。
他盯著我,眼神複雜。
最後,他把我拉進懷裏,按著我的頭,啞著嗓子說:“葉歲,對不起,星樓會陪南風,別再打擾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