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沙礫的過去(1 / 2)

一天中午,明溪跟童童在食堂埋頭扒飯,短信聲響起,一個陌生號碼“同學,飯跟你有仇嗎?吃得那麼狠!”明溪詫異極了,抬頭向周圍看了看,大家似乎都忙著打飯、搶飯桌、吃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剛剛低頭又扒拉兩嘴飯,短信再次響起“別看了,你找不到我的”。明溪感到莫名的惱火,有種我在明敵在暗,任人擺布無可奈何的感覺,口氣不友好地回了句“你到底是誰?有本事別躲著不敢出來”。對方很快有了回複“你遲早知道我是誰的,好啦,吃完飯乖乖回宿舍睡個午覺吧,下午你還有課”。

“這一定是個陰謀”明溪拿著手機自言自語道,“你說什麼?”童童問,“哦,沒什麼,吃不下了,你慢慢吃,我等你”。

晚上熄燈時,短信準時響起“晚安,不用回了”。中午的那股怒火沒了,取代的是欣喜和踏實,半天來,明溪一直在查號碼的主人,但是沒有收獲。好奇和女孩內心渴望被人關注的小小虛榮使她一直等待著這個短信的出現。“終於有不長眼的暗戀老娘了”她在心裏惡狠狠地說。

接下來的日子不用說,大家都猜得到,這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陪伴著明溪,兩人默契地沒有按過撥出鍵。這個人很肯定就是明溪身邊的人,因為他對她的課表安排貌似很了解,常常叮囑明溪別忘記了帶課本。有時候在飯堂吃飯,他也會發來信息“小朋友,你頭發掃到餐盤裏了”。明溪放下手機,笑了笑,沒有再在周圍尋找,繼續吃飯,就這樣保持下去也挺好。

沙礫好多天沒有回宿舍了,意識到這個問題時,明溪感到大為懊惱,都怪自己,忙著跟陌生號碼聊天,竟然沒有及時發現這個事情。打手機,又是不接。明溪這幾天一有時間就在宿舍呆著,她要等沙礫回來,問她到底幹嘛去了。

終於在一個周六的下午等到了沙礫,她哼著小曲走進宿舍,看著心情倒是挺不錯。不過很快便發現了黑著臉的明溪,沙礫繼續笑著走過去,捏捏明溪的小臉問道“怎麼了,被小男朋友欺負了?”“哼,人家還沒有男朋友呢”“那誰惹我家小溪了?”這個人的臉皮真夠厚的,難道真沒有看出來我是在生誰的氣嗎?明溪不再陪她繞圈子,直接爆發了“你這幾天去哪裏了,宿舍都不回,不知道我很擔心嗎?”說完鼻子還抽了抽,真是太委屈了,這個人竟然不知道人家擔心她。沙礫諂笑地撓撓頭,“不好意思,我錯了,以後一定跟您老人家早彙報,晚請示,絕不再像這次一樣不提出申請就擅自離開家好幾天”“別在這跟我耍貧了,說吧,你這幾天幹嘛去了?”明溪急了,敢情這個人還沒意識到自己所犯錯誤的本質在哪裏。

沙礫拖了下椅子,坐到明溪麵前,看著明溪說“小溪,你想不想聽我的故事?”

明溪點點頭,但馬上又搖搖頭,怕沙礫回憶那些都過去了的往事時,再一次傷心,她現在好像已經慢慢走出來了。

沙礫看出了明溪的顧慮,拉起她的手站起來說“沒事的,小溪,我現在很好,再說那些東西憋在心裏實在難受,得找個垃圾桶倒到”。

拉著明溪走到學校一棵古樹下,兩人抱膝坐在草地上,沙礫娓娓道出埋藏心裏多年的故事。

沙礫雖然從小在廣西的一個小巷子裏長大,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是本地人,因為母親芷瑛一口純正的普通話。她曾經翻過戶口本,想看看和母親是從何處遷至此的,但是上麵沒有寫。每次填各種資料的籍貫那一欄時,母親也是填現在他們所在地址。問母親,她更是不會說。所以沙礫隻能把廣西當做她的故鄉,不再抱有尋親探祖的希望。

很小很小的時候,每天就有不同的叔叔去找芷瑛,雖然他們在鎖著門的房間裏不知道幹什麼事,但幼小的沙礫還是敏感地意識到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每次芷瑛牽著沙礫的手走在小街上時,總有阿婆阿嬸們對她們娘倆兒指指點點,當著或背著她們悄悄議論些什麼。幼兒園時,她是被人孤立的,隻有老師對她好,其他小朋友的父母都不許自己的孩子跟她玩,她獨自一人走在放學的路上,總有調皮的小男生結成一夥,跟在她的後麵,大聲罵她是野種,說她母親是****。有一次吃飯時,她終於忍不住,問母親****是什麼,芷瑛愣了一下,放下筷子,想要抬手打她。沙礫驚恐地看著母親,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母親的手抬在半空中好一會,又頹然地放了下去,不停捏著拇指上那顆粗大的金戒指。芷瑛手上一直戴著這個俗氣的男式金戒指,跟她纖細的手指極不相稱,而且是戴著拇指上。沙礫猜測,是不是父親留下來的。

芷瑛有很嚴重的潔癖,家裏的東西必須擺放得整整齊齊,連沙礫的玩具都不能拿出來隨意玩,隻能放在櫥櫃裏當擺設。家裏的地每天拖好幾遍,沙礫一進家門,芷瑛就拿著拖把跟在她身後,拖去她留下的腳印。各種家具要不停地擦,哪怕桌子上掉了一粒灰塵,芷瑛都要用抹布把它拂去。所以她們家整潔得冷冰冰的,地上和各種家具上總是沒幹的水跡,沙礫在家裏很不自然,稍微弄亂弄髒一點就要被芷瑛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