姞娮四下瞧了瞧,坐在殿中兩側的一列石椅前。
雷淵淡淡的說:“姑娘方才不是為了棋子才來的嗎?怎麼我將棋子送給姑娘,姑娘反而不要了?”
姞娮說道:“拿回去看了看,這副棋子實在貴重,不敢收。”
雷淵抬眸凝視著她,用頑笑的語氣說道:“這普天之下,可還有姑娘不敢做的事情嗎?”
姞娮一笑,說道:“我什麼都做,就是不做壞事。”
雷淵也回她一個笑:“姑娘可是覺得,收了我雷淵的東西,便是做了壞事?”
姞娮說道:“三殿下不要誤會,我方才的話,沒有這個意思。”
雷淵站起身來,走到姞娮身邊,說道:“那姑娘為什麼不收?”
姞娮將盒子遞給雷淵,盯著盒子說道:“三殿下可曾發現,你的這副棋子之中,少了一子?”
雷淵神情微微有些變化,但仍舊毫不慌忙的說道:“原來是這樣,或許是侍從們糊塗,上回收的時候沒有發現。”
姞娮將盒子放在雷淵手上,說道:“原來如此,我以為這本就是一副不足子的棋子,聽說殿下很喜歡一個人下棋,若這白子少了一顆,那每次贏的,不就是黑子了嗎?”
雷淵嘴角上揚,笑說道:“姑娘說笑了,自己一個人下棋,怎麼會贏呢,每次隻能打個平手而已。”
姞娮看著雷淵,笑道:“那殿下可要當心了,指不定丟了的那顆棋子被他們扔到什麼地方,到時再也找不回來,那這副棋子,不就可惜了麼?”
雷淵像是也聽出了姞娮的言外之意,他忙笑了笑,說道:“還好姑娘細心,今日將這缺子的棋子送給姑娘,是我失禮,還請姑娘不要怪罪。”
姞娮忙客套道:“原是我與這副棋子沒什麼緣分,這怎麼是三殿下的錯?”姞娮抬眼看了看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章,站起來說道:“殿下既然還有政事要處理,我便先告辭了。”
雷淵說道:“姑娘慢走。”
姞娮轉身時,有些刻意的將瞥了一眼盒子,才走了出去。
待姞娮轉身離去,雷淵才急忙打開盒子,他將白色的棋子拿出來數了好幾遍,但結果卻不像姞娮方才說的那樣,黑白子俱全,這仍舊是一副完整的棋,並沒有缺子。
他死死的盯著桌案上的棋子,順著姞娮的話想了半晌,她方才言語間有些嘲諷之意,說的像是棋子,卻又不是棋子,想起那日在白鸝族發生的事時,雷淵猛地站起來,朝外麵喊道:“來人!”
殿外的關元聞言,連忙快步走了進去。
雷淵神情有些緊張,望著關元鐵青著臉說道:“關元,你立刻去客房,請姞娮姑娘過來泰安殿一趟。”
關元一看雷淵的神色,以為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連忙應道:“是,屬下這就去。”隨後迅速退了出去。
他疾步到姞娮住處,敲了敲門,房裏卻無人應答。
推門進去時,卻發現房中空無一人。
關元隻好扭頭問了問站在外麵的侍女:“姞娮姑娘去哪了,怎麼不在房裏?”
侍女答道:“方才回來之後,說是要去太妃那兒一趟,便急匆匆的走了,你去太妃那裏找吧。”
關元到太妃的寢宮,問起姞娮的行蹤時,宮人們卻紛紛搖起了頭,關元無法,隻能進去問太妃,太妃正在坐在梳妝台前收拾自己的首飾,見關元進來,忙熱情道:“關元怎麼來了?”
關元行禮道:“王太妃,三殿下急著找姞娮姑娘,方才聽說她在你這裏,關元便來這裏尋一尋她。”
太妃搖搖頭,說道:“她沒來這,我才打算找些首飾給她送過去。”
關元心一沉,忙道:“微臣還要去泰安殿複命,就不打擾王太妃了。”
關元將自己在王宮中遍尋姞娮不到的消息告訴雷淵時,雷淵將桌案上的棋子掀翻在地下,棋子從盒中四濺出來,有幾顆滾落到了關元的腳下。
關元蹲下去準備檢拾時,雷淵厲聲說道:“別撿。”
關元連忙站起來,但眼神卻一直望著腳下的棋子,一瞬之後,他抬起頭來,充滿疑惑的望著雷淵問道:“殿下何故發這麼大的脾氣?”
雷淵望著散落一地的棋子,低頭沉默不語,許久之後,他才抬起頭,望著關元,有些無奈的才說道:“我這裏沒什麼事了,你先出去吧。”
關元有些猶疑的瞥了眼雷淵,見他一臉的煩悶,隻好答道:“微臣告退。”
關元退出去時,望著雷淵那張緊張到有些發白的臉,隨即滿腹的狐疑:方才自己進去幫姞娮借棋子的時候,殿下雖說不上個高興,但也絕不是現下這個樣子,方才姞娮姑娘是不是跟殿下說了什麼話,才惹得殿下不高興了?
他又想了想剛剛的情形,殿下將平日裏最為寶貝的棋子打落在地上,也不讓自己去撿,難道這件事情,還與那副白玉棋子有關 ?
關元滿腹的疑問,隻想趕快弄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一出泰安殿,便找人在門外守著,自己則立刻出了王城,趕去了離開栒狀山的必經之路-山腳的山門處。
他找到守山的侍衛,問道:“你可是一直守在這?方才可有什麼異常?”
侍衛行禮,恭敬的回答道:“回將軍,沒有發生什麼異常。”
關元繼續問道:“那方才可有誰從這裏出去嗎?”
侍衛忙回答道:“方才是有一位姑娘從山上下來,十分著急著出去,她說她是太妃娘娘請來的客人,如今有非常要緊的事情,要離開栒狀山,我等一聽,不敢橫加阻攔,便將她放了過去。”
關元沉吟道:“她果然離開栒狀山了。”
侍衛繼續說道:“可是那位姑娘的身份有疑?”
關元忙道:“沒有,好好當差,有什麼情況,馬上回報。”
侍衛頷首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