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玄域,倒真的叫姞娮頭疼。
他與塗山淼像是前世的冤家,儼然一對活寶。
他兩個在一處,不是鬥嘴,便是打架。
有時在姞娮麵前,他們也毫不收斂,姞娮為討個清靜,將塗山淼派到執政的老臣處幫忙,不過幾日,塗山淼便跑了回來,之後,她倒是收斂了許多,也不再事事都與玄域對著幹了。而玄域大概是覺得少了對手沒趣,漸漸的也就不再故意為難她,兩個人總算是安分了許多。
姞娮沒有認真問她這幾日的經曆,不過想也知道,一個小姑娘,整日對著幾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悶也能將她悶死。
幾日前雨神一時興起降的一場雨,倒是給白鸝帶來了不小的麻煩:白鸝族好幾個存儲米糧的穀倉都被打進了水,稻穀米糧都被雨浸泡了一遍,日頭盛的時候,寨子裏的人都拿著自家的簸箕竹簍幫忙,將倉中的米糧拿到太陽底下曬。
姞娮無事可做,問玄域討了柄扇子遮太陽,躺在自個的竹屋上睡覺。
黃昏時分,姞娮從竹屋上下來,卻見寨子西北角中一股昏黃之氣,形似龍紋一般,鬱積起來,直衝九天。
姞娮一驚,手中的扇子落了地,她連忙將扇子撿起來,朝著那股黃氣尋去,還未走到西北角時,它卻消失了。
姞娮在四處找了找,卻突然記起玄域的房間好像也在附近,而正在屋中研讀史書的玄域,聽到外麵的響動,放下書冊,從屋中走了出來。
姞娮眉頭微蹙,若有所思的盯著玄域,方才她在屋頂上瞧到的形似龍紋的昏黃之氣,確是王氣不錯,可如今玄莤才是白鸝的王,那這王氣怎麼會出現在此處?
姞娮瞧著才出來的玄域問道:“你方才看到什麼沒有?”
玄域順著姞娮方才看的方向望去,卻什麼都沒瞧到,他問姞娮:“看到什麼?”
姞娮腦中猛地一激靈,連忙笑著搖頭道:“沒事,可能是我方才看錯了。”
她正要離開,卻聽玄域說道:“娮姐姐,我有事問你。”
姞娮轉身時,卻見玄域的神情有些奇怪,他的眼睛不自然的瞥向他處,頰上爬著兩朵緋雲,樣子卻有些羞赧。
姞娮盯著他半晌,才發問道:“你怎麼了?”
玄域伸手撚了一片旁邊盆栽裏的葉子,說道:“娮姐姐,女孩子喜歡一個人時,是什麼樣子?”
這可難倒她了,姞娮就玄域說的這個問題想了許久,也沒想出什麼來。
她伸手摸了摸腦袋,望著對麵靜靜等著她答案的玄域,有些尷尬的說道:“這個,你問的問題有些深奧,我來凡界的時日不長,也不太清楚,這樣,你去問一問白芨或是寨子裏其他的女孩子,她們或許該知道。”
玄域有些失望的應了一聲,姞娮轉身便走。
玄域又有些猶疑的開了口:“等一等,娮姐姐。”玄域神色之間有些迷茫,認真的望著她。
姞娮問道:“還有什麼事?”
玄域上前說道:“前幾日大雨,門外被大雨衝刷出一個巨大的窟窿,守門的衛士覺得這不過是件小事,幾人商議之後,便擅作主張,悄悄將它填了。而後,當日夜裏,我便做了個奇怪的夢。”
怎麼玄域也做了奇怪的夢?姞娮問道:“做了什麼夢?”
玄域清清嗓子說道:“我夢見自己身著一件喪袍,在竹籬前十幾步開外,瞧見一石龜漂浮在半空中,口吐紅光,背部有花紋,很快它又落到地上,轉眼間便消失不見。”
他將這個夢原封不動的轉述給姞娮,姞娮聽完後,右邊的眼皮十分突兀的拚命跳了幾下。
姞娮低頭想了想,玄莤的這個夢也很奇怪,但與今日她所見的事情,卻有些關聯,她按下心中的震驚,故作輕鬆的說道:“無妨,不過是個夢而已,我也經常做這等奇怪的夢。
玄域微微凝眉道:“娮姐姐也覺得沒什麼嗎?”
姞娮笑道:“當然,隻是個夢,當不得真的。”
玄域吞了口吐沫,繼續說道:“之後,我叫人將我在夢裏看到石龜消失的地方挖開,卻瞧見了這個。”
姞娮的笑容涼在臉上,她接過玄域手中的東西,拿起來仔細一瞧,驚了一跳:石龜隻有手掌般大小,看著也極普通,沒有什麼奇特之處,但姞娮很快便瞧到它背上兩行小字:天降鴻王,蘊靈彼昌。
姞娮聽人說過,石龜負字,乃帝王受命之瑞,這石龜是玄域先撿到的,而那王氣又出現在此處,玄莤現下不在白鸝,難道玄域才是順應天命的白鸝之王?
姞娮捏緊手中的石龜,說道:“這個借我瞧一瞧,再過幾日還你。”
玄域點頭道:“好。”
姞娮又道:“若無事,我就先回去了。”
玄域不再說話,默默看著姞娮離去。
姞娮快步走回竹屋,白芨正好沏了一壺茶送過來:“這是今年新出的茶,是汲了先王挖的那口井裏的水泡的,大祭司快過來嚐一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