姞娮此時心中除了驚懼,便是不知所措,她知道自己不會平白做這樣一個奇怪的夢,可這個夢到底寓意著什麼,究竟與她有什麼關聯,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夢境中的那張臉與現實中自己的臉貼合地一絲不差,她在夢中看到的那個人究竟是誰?難道真的是她自己?
玄莤出征的第二日,凡界陰雨綿綿。
雨神像是幾百年都不曾出過府邸,這一下出來,便要向世人高調炫耀自己的存在,站在雲頭鉚足了勁的施雨。
姞娮站在竹屋的屋簷下,看著如注傾下的雨水,有些擔心還在行軍路上的玄莤一行人。
這雨已經下了好幾個時辰,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想起姞玴與雨神還有些交情,連忙用傳訊鳥往赤水神君府邸送了封信。
姞玴辦事效率還算可以,半個小時之後,凡界的雨便停了。
姞娮回竹屋時,發現一床被褥被雨淋了個透,她忙使了個術法,將被子烘幹。
她找了幾片竹片,躍上屋頂,將竹屋屋頂上漏雨的地方用竹片遮了起來。
耳邊忽而響起一陣急促的風聲,姞娮連忙向身後望去,天邊閃出一道白色的光,朝著白鸝族的方向過來,最終落在白鸝門外。
姞娮從屋頂上跳下來,兀自說道:“難道是神界來人了?”
話音才落,白芨便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大祭司,神界使者在門外,他說要見你。”
姞娮答聲:“知道了。”而後她掠過白芨,快步向寨門外走去。
來的是天帝的近衛沭陽,天帝派他來,應該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通知她。
他一瞧見姞娮,便上前鄭重的行禮道:“公主,好久不見。”
姞娮點點頭,問道:“你來這兒做什麼?”
沭陽從懷中拿出一封信,說道:“天帝讓我來給公主送信,信上有關神界的秘密,不能被其他人知曉,還請公主看完之後,立即將信毀掉。”
神界的秘密,什麼秘密,非要在這個時候送到白鸝來?難道信上的事情,也和白鸝有關?
姞娮瞥一眼端端正正站在她身側的白芨,伸手將信接過來,答道:“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麼事情要說?”
沭陽行禮道:“隻有這一件事,屬下打擾了。”
姞娮揮手道:“信我收到了,你回去吧。”
沭陽說道:“告辭。”隨即化作一道白光遠去。
不怎麼見過世麵的白芨仍舊到處找尋沭陽的影子時,姞娮拿著信已經走到了竹屋。
白芨反應過來,連忙小跑跟上。
她到竹屋時,姞娮手中的布帛已經化成了灰燼,姞娮抬手將灰燼揚起,灰燼隨風墜入塵中,消逝不見。
姞娮臉色沉重,她轉身對白芨說道:“白芨,你去給我沏壺茶來。”
白芨躬身道:“知道了,這就去。”
白芨出去時,朝竹屋回望了一眼,瞥見的,卻是姞娮臉上的惆悵神色,她不知道姞娮手裏的書信上麵是什麼內容,也不知道姞娮為什麼要燒了它,但她心裏隱隱覺得,這封信上寫的,定是一件有關白鸝的大事。
姞娮細細回味著信上的那句話:“若能找到白鸝族長手中帛元殘卷,便即刻回神界。”
天帝這個時候差人將這封信送給姞娮,可見帛元殘卷與混元幡之間的關係,天帝是極清楚的,天帝是想讓她在凡界找到帛元殘卷後,將帛元殘卷帶回神界去,可他突然告訴姞娮這件事,是什麼意思?
難道讓她來凡界守護白鸝族,不過隻是個幌子,天帝叫她來凡界真正的原因,不是因為白鸝水患肆虐,而是因為帛元殘卷?
姞娮忙將櫃子打開,將裝著帛元殘卷的盒子拿出來,又從櫃子裏拿了件衣服出來,鋪平在桌角,將盒子放在上麵,層層包住,又在上麵多加了兩層禁製,將它塞到了櫃子最底下,上麵草草蓋了幾件舊衣裳。
她合上櫃子,坐到案幾前,白芨也才端著泡好的茶走進來,姞娮指了指案幾,說道:“就放這吧。”
白芨蹲下來,將茶放到案幾上,又拿了茶盞過來,倒了茶,遞到姞娮手上,有些猶豫的問道:“大祭司可是有什麼心事?”
姞娮說道:“白芨,你曾經有沒有懷疑過自己最親的人?”
白芨搖頭道:“大祭司說的話,白芨不太懂。”
姞娮想了想,解釋道:“是這樣的,有人給了你一錠金子,之後有一日,他告訴你,他先前給你的那錠金子其實是石頭做的,你要去欺騙別的人,才能得到真的金子,你會怎麼做?”
白芨說道:“白芨隻知道,信任要比那錠金子值錢。”
姞娮盯著白芨一瞬,默念道:“信任?”
她先前心裏亂亂的,此時卻通明無比,帛元殘卷是玄莤的,要怎麼處理,還是等玄莤回來,請他決斷。
她沉思一會,決定將這件事情先拋到腦後,忘記信上的內容,不再去想它。
玄莤走前,將族中所有的事務交給了一眾老臣,姞娮倒是落了個清閑,除了玄域有時候來來竹屋煩煩她以外,她這幾日的日子也算過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