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微微點頭道:“知道了。”
姞娮在寨子裏轉了好些時候,夜色漸濃時才往回走。
路過青石路,遠遠看到坐在亭子裏的身影時,一下子認出來他是誰,抬起步子轉身就走。
亭中之人卻先開口道:“大祭司既然來了,又何必要急著走呢?”
姞娮停住步子,僵硬的回過頭去,死命扯出一抹笑來:“王上真是好興致啊!”她抬頭瞧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說道:“今日好像也沒有月亮,王上這麼晚了,還在這裏獨酌?”
自從幾日前,玄莤竹屋離開之後,除了即位大典上匆匆一麵,姞娮便再也沒有見過他。
玄莤穿著常服,身邊也沒有帶別的侍從,神色間如往常一樣的從容,他抬起眸子,淡淡的說道:“相逢即是有緣,大祭司過來坐吧。”
姞娮站在原地,腦中迅速思索著要不要過去。
玄莤繼續說道:“怎麼,大祭司難道怕了我這個連牙還沒長齊的凡人?”
姞娮連忙走過去坐下。
玄莤笑了笑,將石桌上的一盤桂花糕推到姞娮麵前,說道:“嚐一嚐。”
姞娮想起之前的事情,心虛的不敢抬頭,她伸手拿了一塊桂花糕,放進了嘴裏。
玄莤目光灼灼,姞娮猶如芒刺在背,將整個桂花糕咽下去,也沒嚐出什麼味道來。
她擦了擦嘴,小心翼翼的瞥一眼玄莤,說道:“之前的事情,你該不會還在生氣吧?”
玄莤問道:“什麼事情?”
姞娮賠笑道:“不氣了便好,你如今是白鸝王,自然不會跟我一個女子計較了。”
玄莤說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大祭司在竹屋的時候,是說了幾句與本王有關的話,好像還說本王是……。”
前一刻還笑著的姞娮立刻哭喪著臉說道:“別說了,是我說錯話了,說吧,你想怎麼樣?”
玄莤忽然湊近姞娮,幾乎貼著她的臉說道:“你覺得呢?”
姞娮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退到一邊,定了定神,瞪大眼睛說道:“你不會是想打我吧?”
玄莤失笑:“我是個凡人,你是個神仙,你還怕我打你?”
姞娮正色道:“就是因為你是凡人,我才更怕,我一個神女,若被個凡人打了,以後在神界,也沒有什麼臉麵再混下去了。”
玄莤說道:“你坐過來,我不會打你的。”
姞娮聞言,走上前來重新坐下,許久之後,她才指著桌上的桂花糕,開口問道:“你喜歡吃這個?”
玄莤點了點頭,說道:“你覺得怎麼樣?味道可好?”
姞娮沒瞧見玄莤眼中希冀的目光,皺著眉頭點評道:“好是好,可是有些太甜了。”還有,她現在很撐,再美味的東西,她都吃不下。
玄莤說道:“我原本以為你會喜歡的。”他頓了頓,說道:“這是我親手做的。”
姞娮忙笑道:“這個桂花糕味道很好,隻是我之前吃撐了,無福消受罷了。”
玄莤審視著姞娮,說道:“大祭司既然喜歡,就將它們帶回去,慢慢吃。”
姞娮應道:“好,我將它帶回去給白芨吃,白芨也喜歡吃桂花糕。”
玄莤啞然一笑,之後神色恢複如初,往竹木杯裏倒了一杯果漿,遞給姞娮說道:“這個也很好喝。”
姞娮接過說道:“多謝。”
她將竹木杯放到嘴邊,抿了一小口,入口果然甘甜香醇:“是挺好喝的。”
玄莤開口道:“你來白鸝這麼久,可有去過望月台?”
姞娮放下果漿,一臉認真的盯著玄莤:“那是什麼地方?”
玄莤說道:“是凡界離月亮最近的所在,就在白鸝後山上,從這裏出去,兩三盞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姞娮垂眸想了想,說道:“聽著還不錯,我們這就去瞧瞧?”
玄莤一臉的笑意,指著上麵說道:“今夜無月。”
姞娮自言自語道:“這個望舒,死哪去了?”
玄莤問道:“你方才說什麼?”
姞娮忙答道:“沒什麼,我們明晚再去吧。”
玄莤瞥到亭子外不遠處一襲褐色的衣裳,知道是侍從來尋他,起身說道:“今日累了一天了,明日還要去宗廟祭祖,你早些歇息。”
姞娮應聲是,依舊坐在原地笑望著玄莤。
玄莤看了看她,說道:“要我送你回去嗎?”
姞娮忙站起來,搖頭道:“不用了,我這就回去了。”
第二日,原定新王攜百官前往宗廟祭祖,還未啟程,白鸝邊界部族戰報卻傳了來:王叔子岩在邊境掀起叛亂,已接連吞並了三四個白鸝族舊部。
姞娮知道總有這麼一日,但從未想到,這一日竟來的這麼快。
聽聞前去祭祀的隊伍還未出白鸝便又折了回來,姞娮便去大殿瞧了瞧。
玄莤身邊的近侍將她攔在大殿外,說道:“王上與各位大臣在裏麵商討軍國大事,還請大祭司止步。”
姞娮蹙眉沉聲道:“你敢攔我?”
近侍不緊不慢的說道:“是王上特意吩咐的,還請大祭司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