姞娮望著玄莤的眸子,認真的說道:“是,我回白鸝之後見過他,他同我說過,自己命不久矣,叫我留下來幫你。”
玄莤似乎沒將姞娮的話聽進去,他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將棋盤拿起來,用袖口擦了擦棋盤上的灰塵,那些灰塵沾上他的衣裳,便蜿蜒盤踞在他袖口,仿佛舍不得離去。
姞娮定定的瞧著他,許久之後,大約是他用袖子將棋盤擦幹淨的時候,玄莤才轉身說道:“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姞娮一怔,隨即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玄莤微微垂眸,望著桌案上的香爐:“我曾經問過疾醫,他說父王的身子撐不過今年,我那日去了栒狀山,是為了找能幫他續命的法子,卻沒想到,父王早已厭倦了塵世,如今這樣的結局,不管是什麼樣的緣由,於他來說,也都算是解脫。”
姞娮仔細打量著玄莤的神情:“我在姚夫人那裏聽說你父王薨逝前來過這裏,便來這裏瞧一瞧。”
玄莤淡淡瞥了眼書房的陳設,歎了口氣:“出去再說吧。”
“你覺得我父王的死因是什麼?”玄莤轉身,望著離他老遠的姞娮問道。
姞娮低下頭,不經意的踢著路上的小石頭,抬頭問道:“你說什麼?”
玄莤大步走近姞娮,問道:“你在懷疑什麼?或者說,你在懷疑誰?”
姞娮沒來得及收住腳步,額頭一下子撞到玄莤的下巴,她一驚,反應過來後,急忙跳開。
她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小聲嘟囔道:“我要是知道該懷疑誰,還用得著來著找線索嗎?”
玄莤一笑,說道:“我聽白芨說,你挑了件青色的衣裳?”
姞娮轉過頭來,納悶道:“怎麼你們聽說我挑了件青色的衣裳,都是這個表情?”
玄莤疑問道:“什麼表情?”
姞娮道:“驚掉下巴的表情。”
玄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道:“沒有啊,我下巴還在。”
姞娮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玄莤又道:“我幫你挑了件好看的,已經叫白芨送到竹屋了,你就穿那件吧。”
姞娮撇嘴答:“隨便。”而後,她將瓷瓶拿到玄莤麵前說道:“這裏麵裝的是仙藥,神仙吃了,能提升修為,凡人用了,傷病可痊愈,你也用不著,你拿著吧。”
玄莤接過,說道:“多謝。”
姞娮想了想,問了句:“為什麼不能穿青色的衣裳?”
玄莤嘴角抿著笑,說道:“這是我們本族的習慣,一般隻有祈福求雨時,才會穿青色的衣裳。”
姞娮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兩人並排往回走了好長一段路,姞娮突然問道:“你怎麼想的?”
玄莤微微笑道:“你說的是什麼?”
姞娮停下步子,說道:“子岩叛亂那日,有人曾告訴過我,你父王的死因是魔族三王子,這件事情雖不足以下定論,但疑點確實頗多,你希望我繼續查下去嗎?”
玄莤語氣未變,但嘴角的笑意卻悄悄淡去:“即便查到是他,我有什麼辦法能報仇嗎?”
姞娮搖頭道:“若這件事情牽扯到雷淵,或許連我也沒有辦法幫你,隻能將這件事情告訴天帝,請他來解決。”
玄莤想了想,輕描淡寫道:“你想查便查吧,我也想知道這件事情的根由。”
玄莤幾句話,倒讓姞娮心生怯意,她有些惆悵的扭過頭去,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幾個大嘴巴,什麼叫做惹禍上身,這便是最好的解釋了。
姞娮愁眉苦臉的樣子在玄莤麵前表露無遺,玄莤說道:“你身體恢複的怎麼樣了?”
姞娮笑了笑,答道:“還行,除了不能立刻上戰場,別的事情應該都可以。”
玄莤定定的望著姞娮,歎道:“你果然是神仙!”
姞娮瞧玄莤的神情,像是被人當頭澆下來一盆涼水,她歎道:“姞娮,你果真是個烏鴉嘴。”
玄莤稍有疲態,無奈的說道:“或許就在這幾日,又或許在下個月,反正不會太久,我聽說,子岩逃回自己的封地之後,整飭兵馬,囤積糧草,頻繁聯係其他部族,看來,白鸝不日之內,又要起戰事了,隻是可憐這些臣民,天災才過,人禍便至。”
姞娮說道:“你不必憂心,現下我靈力已恢複了十之八九,可以幫你退敵。”
玄莤忙道:“不,你不能去,你是我白鸝族第一任大祭司,更是天帝的女兒,你在白驪族一日,神界便會保我白鸝一日安寧,魔族也會有所顧忌,不會輕易出手對付白鸝。”
姞娮訝異道:“魔族為什麼要對付白鸝?”
玄莤望著廖遠的天邊,說道:“是因為混元幡的最後一句口訣,魔族手中的混元幡上,是缺了一角的,而那缺了的一角,就在我們白鸝族。”
姞娮驚道:“混元幡?難道是子岩想要搶奪的帛元殘卷?”
“正是混元幡,我一介凡人,肉骨凡胎,以我的能力,本就護不住聖物,所以父王才想了個法子,請天帝使者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