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呂昭平守得緊密,夏勁一時倒也無計可施,卻好俞文照一個銅錢彈出來,叮地打得呂昭平手裏長劍在劍刃離柄不到三寸之處斷了,夏勁心知俞文照幫自己本就是要自己不必手下留情,趁呂昭平看著打斷他劍的那個銅錢微一發怔之機,一劍便已是斬落了他的人頭,這時候,卻正是俞文照在鬼叫:“不好了,你的徒弟死了!”的時候。
此時,廳中長門的弟子都已是站了起來,鐵青著臉手按長劍,瞪著陸長遠。
陸長遠大怒:“惡人王,老夫活了將近八十歲,早便夠了,你若硬要跟老夫同歸於盡,那也無妨!”
俞文照笑嘻嘻地道:“老人家,消消氣,消消氣,你老人家上了年紀,一生氣就容易痰多,呀,晚輩臉上粘粘的原來是剛才你老人家吐我的痰,不說都忘了揩了,看來晚輩上了年紀,這記性也變得壞了!”他一麵伸袖子揩臉上的濃痰,一麵還是麵不改色,“你老人就的痰若是堵在喉頭氣管上吐不出來,豈不真要了你老人家的老命麼?所以,你老人家千萬莫要生氣。有什麼事好好說就是了。”
陸長遠越發覺得眼前這小鬼心機深沉得可怕,武功高得可怕,聰明機變快得可怕起來,定了定神:“若惡人王不想死,便要自己點了自己將台、章門、關元、氣海和期門穴,你帶來的人也都要點自己的這幾處穴道!”
俞文照笑了,笑得像是剛偷到了家裏藏得極嚴實的零食的孩子一般:“你老人家為什麼就敢肯定你的那些弓箭手射得死晚輩呢?你難道剛才沒有看到屠還原出去過麼?”
陸長遠又驚又怒,屠還原冷冷地道:“我雖出去過,但是那些人卻不是我點了穴道的。”
這一下俞文照和有眼無珠也大吃了一驚:“不是你是誰?”
屠還原道:“是個女的,老大見過的,你不但見過她,還騙過她。若我出手,錢麵那些拿著箭的就全都是死人了。”
俞文照眼珠子轉了一轉,問道:“莫非是找苦瓜臉的那女人?”
屠還原道:“是她。”
陸長遠聽得呆了,俞文照又問道:“她怎麼到這裏來了?”
屠還原道:“她說她到姑蘇,江東蛇王的家已經被元兵抄了,後來聽說我們到了揚州,趕到揚州,我們卻早就動身過了長江,等得我們剛從鐵樹宮往這裏走了兩天,她便已是到了鄱陽湖,這才一路跟到這裏來的。”
俞文照皺了皺眉:“你沒問她來做什麼麼?”
屠還原淡淡地道:“我用不著問,其實我們都知道她為什麼來的,何必再問。跟她一起來的還有另一個男的,長得跟苦瓜臉極像。”
俞文照想了想,問道:“兩個人?”
屠還原道:“兩個人。”
“在外麵?”
屠還原道:“不錯。”
屠還原問道:“老大?”
俞文照怔了一會,道:“苦瓜臉受的苦隻怕不比你小。”
有眼無珠歎了口氣:“老大的意思呢?”
俞文照想了一會,突地罵道:“管他媽去死,他們以為幫了老子的大忙,但老子這樣的本事,就憑幾百個草包拿了破弓射一陣歪箭,就想傷得了老子一根寒毛?老子卻不稀罕他們幫忙!假慈悲,你出去,叫他們要多遠滾多遠,老子看見他們心頭就煩!”
屠還原點點頭,走到外麵,對著門外立著的中年男女道:“兩位想必已經聽到我們老大的話了,在下也就不多說,請了!”
屠還原說完話,也不管兩人要說什麼,轉身便又走回了廳裏坐下。
俞文照居然就真當外麵兩人走了的一般:“有眼無珠,算起來你跟這姓陸的的仇恨並不比獨眼龍的小,等什麼?”
有眼無珠笑了笑,淡淡地道:“我在等老大的這句話。”站起身不緊不慢地走到陸長遠身前一丈處:“陸大掌門,鬼愁穀有眼無珠來領你高招!”
陸長遠也看到了院外不知什麼時候已多出了一對中年男女,心知屠還原的話不假,自己安排的箭手必然已經被製住了,反倒心頭一橫:“姓風的,老夫能死在你這樣大高手的手裏,也不算學武一世,你動手罷!”
有眼無珠冷笑,忽地問道:“你聽說過元人的江南掌教楊璉真珈?”
陸長遠忍住怒氣:“聽過,怎麼樣?”
有眼無珠道:“一向聽說楊璉真珈那番禿手底下很有兩下子,他卻因為不服氣蒙古皇帝把地方官兵調度的權力給了我們老大,這次南來,便曾派人在水路上想要堵截我們,當時一來我們不曉得,二剛急著要趕到鐵樹宮,也就沒空跟他們鬥。”
陸長遠見有眼無珠不緊不慢慢條斯理地說話,怒道:“那又怎樣?你少廢話!”
有眼無珠不但是不緊不慢慢條斯理,還是理直氣壯:“你以為跟你沒關係麼?你用借刀殺人的法子害死了我一家人,反正我們回去的時候也要跟那番禿作一回大對頭,我們就故意把你弄廢了帶到臨安去,一路好好地待你,隻說你是我們的大恩人,楊璉真珈必然就要想法子把你弄去,再叫你死不了也活不成,那才能夠出得了我跟丁高天心頭的惡氣,此時殺你?你想也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