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還原不說話了,伸手接過,等得俞文照把茶送到許少陽麵前時,突地道:“老大,你隻是要我喝茶,沒別的事情麼?”
俞文照眼珠了轉了轉:“自然沒有,喝茶之後你高興打架便打架,想要殺人隻管殺人,又關老子屁事!”又笑嘻嘻地道:“主人家,蒙你這幾日以來好酒好肉,總算待得不薄,也請你們三位喝杯茶。”
許少陽伸手拿了個杯子,那鬼王也拿了個杯子,俞文照轉到兩人身後,笑嘻嘻地對那中年婦人道:“夫人,在下也請你喝杯茶解解渴罷,這鬼天太陽毒得要命,簡直把人身上油都曬出來了,也不曉得這鬼天他媽的吃錯了什麼藥!”
那中年婦人點頭道:“多謝俞穀主。”
俞文照眼珠子又看向屠還原那邊,卻見他早已把茶水一口氣喝光了,連忙道:“各位請呀,請呀,不必客氣,喝,都喝!”
三人也不待俞文照多說,都一口喝幹了杯裏的茶。
俞文照手裏拿著盤子,隨手一揮,那盤子便飛進了屋裏穩穩地落到桌上,走到屠還原麵前,笑嘻嘻地道:“假慈悲呀,你看你師弟師妹這樣的心意,也就不跟他們計較了行不行?”
屠還原冷冷地道:“不行!”
俞文照像是怔了怔:“不行那麼你還把老子給你們說和的酒喝了?”
這回輪到屠還原發怔了:“你不是說那隻是喝茶麼?”
俞文照賊兮兮地道:“這你就不懂了,老子也看上了這顆珠子,才給你說兩家說和的,剛才若不騙騙你,你怎麼會老老實實地把那杯酒喝下去哪?你瞪什麼眼睛,你沒見老子騙人過麼?”
有眼無珠歎了口氣:“誰說他沒見過?老大你騙人上賊船的事情他早就見多了,隻不過想不到他自己也有這麼一天罷了。”
屠還原冷冷地道:“這是隔夜的冷茶,哪是什麼酒了?”
有眼無珠又歎了口氣:“你怎麼跟我們老大打起官司來了,你看我們老大像是個講理的人麼?他若一定說那是酒,那就必然是酒,你在皇帝麵前告皇帝,這種官司,真是沒法打的。何況殺人不過頭點地,人家已經誠心向你陪罪了,你何苦非要拒人於千裏之外呢?”
屠還原冷冷地道:“那是我的事情!”
俞文照也歎了口氣:“剛才老子知道他們捅自己的刀子,你心頭的氣也還是沒出夠,這才讓他們吞了那些蚯蚓的,原來你的氣還沒出夠麼,那也可以,老子幫你揍他們一頓就是。”說著話提起袖子挽到肘上,吹著拳頭,瞪著眼,凶巴巴地朝許少陽走了兩步,忽地又退回來,對屠還原道:“不是老子不幫你出氣,實在是他們人太多了,老子一個人打他們不過。”
屠還原怔了怔,俞文照突地卻笑了:“你們還記得去年在雙龍山莊麼?老子叫你們把秦鐵城殺掉,你們幾個王八蛋一個個裝聾作啞裝瘋賣傻裝神弄鬼裝模作樣地,嘴裏說得凶,但一個個都不肯動手,現在知道了麼?這就是報應,老子是要報了去年的大仇!”
屠還原歎了口氣:“老大,你何苦非要管我的事情?”
俞文照長歎一聲,道:“這也是你們的事情老子才管的,若是換了人,便是跪在地上求老子,老子也未必有瞧上一眼。”
有眼無珠笑嘻嘻地道:“原來老大是個好人!”
俞文照不笑了:“老子能有現在這麼強的武功,全是你們用盡心力造就的,你們對我不錯,若不是你們,隻怕現在我也爛得隻有幾塊骨頭了,我豈又真是不曉得好歹的人?現在畢竟假冒慈悲在這世上還有親人,總比我們好得多了。”
許少陽和鬼道鬼王齊聲道:“請屠師兄原諒師弟則個!”
屠還原歎了口氣,發起怔來,眾人齊都看著他,過了好一會,終於屠還原又是一聲輕歎:“你們都起來罷!”
許少陽夫婦和鬼王恭聲道:“謝師兄!”
後麵許伯平眾人跟著齊聲道:“謝師叔不究既往!”
俞文照卻冷冷地叫道:“慢著!”
眾人怔了怔,鬼王道:“俞穀主有何吩咐?”
俞文照向丁高天道:“你的劍給我用用!”
丁高天一怔,隨即道:“我這便去拿!”說著進屋從牆上取下了劍,走出來交到俞文照手中,見他神色鄭重,也不敢說笑了:“小祖宗,劍來了。”
俞文照不接劍鞘,伸手拿著劍柄撥出長劍,冷冷地道:“假慈悲這一回是不跟你們再計較了,但若有下次,你們給老子看著那塊太湖石!”說著話不見他作勢,人已是衝天而起,離地足有三四丈,本來以為他勢盡力竭,他卻身子平平前掠而出兩三丈,繞著那院中假山旋了半圈,這才一道明亮逼得人睜不開眼的劍光閃電一般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