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七郎大笑:“正是這樣子,你幾曾見過世上有奸滑之徒肯跟人拚命的——老子們又不把他們逼到必死的境地,截殺他們的事是小祖宗老祖宗他們的事,也是以後的事,錢老祖宗說過的,就是老鬼的武功比起我們來也並不高,何況是他教出來的兩個奸賊兒子?”
丁高天點點頭,卻又問道:“他媽的,你明知道此行凶險,怎的還敢不帶家夥上?你以為老子的劍就能保得了你的命麼?隻怕這算盤你可打錯了。”
丁七郎笑笑:“我們是兩國交兵的使者,老子算是使者罷,你就委屈些,作一會跟班,所以你小子身上可以帶劍,老子的大斧頭就不能拿,何況老鬼一死,大事說算是定了,你怕個屁麼?”
丁高天連連點頭:“誰他媽敢說老子怕個屁了?老子連個屁都不怕,還怕個屁麼?”
丁七郎大笑:“有道理,有道理!走罷!”
在路上吃了些東西,足足用了一個時辰兩人才到得江東蛇王紮駐的那小山坡下,此時陽光晴明,林間樹稍竟寂然無聲,連一隻小鳥都沒有,靜得有些詭異,枯草倒伏,上麵滿是蛇涎和蛇皮,兩人看得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丁七郎身子抖了抖,把心裏莫名的寒意甩了出去,眼珠子一轉:“姓錢的老鬼,你們都他媽的死光了麼?給老子來個人說話!”他把聲音運起內力源源地傳送出去,直震得山嗚穀應,回蕩不絕。
山上傳下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何方高人駕臨?”
丁七郎沉聲道:“老子是鬼愁穀丁七郎,奉我們小祖宗之命前來有事商量,你們他媽的見是不見?”卻壓低的聲音對丁高天道:“你小子先別聲張,殺他們個出其不意!”
丁高天點點頭:“他媽的,老子居然當了兒子的跟班長隨了,真是沒天理,天也沒理!說話的就是江東蛇王,你小子可怕了麼?”
丁七郎笑笑,卻不理他了。
山路上走下來三個青衣漢子,當先一人冷冷地問道:“哪一位是丁七郎丁爺?”
七郎歎了口氣:“他媽的,你們這些孫子裝什麼糊塗?七年前殷開雲一劍斬斷了老子的左臂,江湖上沒有人不知道的,你們還會認不出老子來麼?媽拉巴子的,你們這些龜孫子真他媽媽的不老實!”
那人冷冷地問:“你們來找我們主人有什麼事?”
丁七郎呸了一口:“媽的,老子找你們老鬼,可不是來跟你們這些奴才在這裏廢話的,你們他媽的若是不帶路,老子馬上就殺了你們!”
那三個人麵色一變,倒退了一步,緊盯著丁七郎,領頭那人忽地幹笑:“丁七郎,若你手裏有斧頭,我們還懼你三分,但現在你手裏空著,你那跟班好像也高明不到哪裏去,你就敢口氣這般狂妄?”丁高天垂頭侍立在丁七郎後麵,神情渾渾噩噩,看來果然是丁七郎的跟班一樣。
九十八打秋風
丁七郎又歎了口氣:“本來老祖宗們派老子來就沒打算對你們趕盡殺絕的,你們他媽的卻非要找死,那可也是沒法子的事!”
當先的那人冷笑著想要說話,丁七郎右掌已是拍了過來,這一掌來得極快,已容不得那人說話了,那人隨手一掌封門,兩掌結實,那人覺得丁七郎的掌力也並不怎樣強法,哼了一聲,雙掌急風驟雨一般猛攻了過來,他哪裏知道丁七郎本來為人就是粗中有細,何況鬼愁穀一役之後,在太行山的大山洞裏六年靜囚,非但武功突飛猛進,心智也一日千裏,對敵之際再也不擇手段,光明正大固然可以,陰狠奸狡也無所謂,若論下手之狠甚至比黑道魔頭都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三人武功加起來都及不上他,又怎麼受得起他的驕敵之計?
丁七郎像已被他們領頭之人逼得慌不擇路了,竟然惶惶忙忙地轉入了後麵兩人和出手那人包圍的圈子中,那後麵的兩人想都不想,便即出手,三人手臂柔滑,竟可隨意扭轉,像是沒有骨頭一般,丁七郎心頭好笑,他本就打算要殺了三人卻又不想多費手腳氣力,這才示敵以弱、故意落入三人的包圍中的,果然後麵兩人忍不住手癢,立即動手,這才正中了他的下懷,丁七郎右掌章法大亂了似地,亂七八糟地向領頭那人劈下,當真是破綻百出,那人隨手就去拿丁七郎的脈門,眼見得手,不想丁七郎也居然翻動腕子,來拿他的腕子了,這一翻手,靈動精巧,渾然天成,那人還來不及吃驚,脈門已被扣住了,丁七郎拿著那人的腕子右手向前一送,一拳正中那領頭的人的麵門,那人被打得飛了起來,但他的手腕被丁七郎拉住了,隨即落下,這一下變故在電光石火之間,後麵兩人全沒覺出半點不對勁,一人偷拳擊向丁七郎的後心,卻不防丁七郎的袖子竟像是活了的一般,飛快地反卷過來,那些人終日與蛇為伍,武功走的是陰柔的路子,想不到丁七郎居然以柔製柔,那家夥本來看準了時機才出手的,這一拳自然用得極老,丁七郎的袖子從那人腕子直纏到了肘彎處,那人吃了一驚,就見丁七郎肩頭一動,自己身子就被袖子帶得向前飛出,這一帶力道之強,竟比起平日江東蛇王教自己武功時所顯現的還強得多,那人不覺大駭,明明自己的拳頭就在丁七郎的肩頭處,竟再也發不出一點力來,突地劍光一閃,丁七郎的那個“跟班”飛快地一劍齊肩砍斷了丁七郎的左袖,那人幾曾見過這樣快的劍法,還在發怔,人已在丁七郎肩頭一帶之下向前迎頭飛撞上了一塊大石頭,不容第三人反應過來,丁七郎就著轉身之勢反身一腳飛踢,正踢中那人的心口,那人大口大口地吐出血來,眼見也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