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3 / 3)

俞文照自顧地笑著道:“你也不用後悔,反正老子要你怎樣死你就會怎樣死法。你們的老六說得不錯,老子真要動手殺你,絕對用不過三招,但那樣死法太便宜你了。老子要你自己挖坑埋自己,你還是死在你自己的毒藥之下才有趣些。”

俞文照撥出那小瓷葫蘆的軟木塞子,底朝天對著嘴把裏麵的藥全倒進了嘴裏,咽了下去,得意地道:“你老鬼的武功雖比起老子來差得太遠,但你總也算是一個高手,老子實在是怕你運內功把毒性逼住,等得你的同夥來給你解毒,所以麼——”俞文照丟了瓷瓶倒背著手一步三搖地走到那老頭子身前,也伸出了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道:“老子點了你幾處穴道,叫你運不通真氣,你既然在用這種毒藥,自然知道這玩意兒隻要半盞茶之內不運氣逼住又不服解藥,必然就會發作起來的,隻要這樣過半盞茶時間,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你不活了。老子就點了你的這裏——”說著話指頭重重地點在了那老頭子的膻中穴上,順著一路點下,“這裏,這裏、這裏,還有這裏跟這裏!”鳩尾、巨闕、神闕、氣海和關元六處大穴都點上了,習武之人一股內氣就藏在臍下寸半處的氣海穴,這一受製,那老頭子雖是行走無礙,但一個對時之內絕對提不動半點內力,俞文照這才一拍手,還是嘻笑著看著那老頭子怨毒之極的眼神:“好了,老子怕了你了,不敢碰你了。本來老子還想要順手把你那老鳥蛋的把捏破的,但你已經是個老鬼,跟太監也差不多了,老子也懶得再摸你那玩意兒,這樣總算是你得了便宜了,你就這樣等著罷。這毒藥過了半盞茶時間雖會發作得無藥可救,但你卻要到明天的這個時候才會斷氣,隻盼你能找著你那些同門,再不然也要讓那些同門能找著你,好叫他們來殺了老子報你的仇。其實你也不必恨老子,又不是老子拿的毒藥出來,這隻怪你們自己居心不好,實在是個大大的大壞蛋,存心要別人多受一天的活罪,所以老子說你這才真真他媽的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妙絕天下的好法子!”

那老頭子吼了一聲:“你休想!”

不要臉冷笑:“若是別人我倒不敢說,但你們的那副德性,我卻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們若是自己要死了,也就不會再管其他的是什麼人,反正是能害死一個算一個。若叫你不把遊老大他們騙來送死,簡直比叫狗不吃屎都還難!隻盼你的運氣好些,見得著他們罷。我們現在要去鍾南派,你可記好了。”

俞文照拄著一根樹枝和不要臉走出了十來丈遠,不要臉忽地回頭一笑,對那老頭子道:“我實在不相信,你們所有人都會認定歐陽道德的五陵譜是我偷的。老烏龜既然為這事氣死了,那必定不是他做的,但我敢肯定,必然是你們中的人偷的那五陵譜。至少偷得五陵譜到手的那人就不會認為是我偷的。”

那老頭子被俞文照點住了穴道之後,果然就不能運功逼住毒藥的藥性,神情沮喪,聽了不要臉的話竟嘶聲吼了起來:“滾!”

不要臉笑笑,轉身就走,背後傳來老頭子怨毒之極的聲音:“戚老六,我閔三死了變成鬼也不放過你!”

兩人在山間小路上走著,忽地俞文照問道:“你們剛才說的那五陵譜是什麼玩意兒?”

不要臉一直都在想著心事,聽了俞文照問他,板著臉道:“五陵譜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隻是隱隱地聽得他們說起,像是一部琴譜,裏麵卻又藏著昆侖山上昆侖派昆侖七絕劍法的密秘,本來那是昆侖派的不傳之秘,但不知道怎的,昆侖七絕劍的劍譜在當年宋朝徽欽二帝被金人擄走的那一年竟丟了,這一百六十多年以來,昆侖派的人一直都在尋找這本劍譜,卻一直沒能找到。”

俞文照想了想,道:“其實據那賊砍頭的說現在昆侖派新一代傳人裏出了好幾個了不起的角色,叫作什麼昆侖九子,這些人何苦再去找那失蹤了一百五六十年的東西,自己有點出息,幾個人合力再重新創出一路武功,那也並不是太困難的呀——雖然對別人來說是很難,但連那賊砍頭的都肯稱讚的人,必然不會笨得太厲害的,對他們總不會是完全辦不到的罷?”

不要臉搖搖頭,歎息道:“這是他們的事情了,不過昆化派七絕劍譜丟失的同時,鎮派之寶的太阿寶劍也丟了,也可能是他們要找到太阿劍。”

俞文照呆了一呆:“這些事怎麼從沒聽你說起過?”

不要臉笑笑:“你也從來沒問我過。”

俞文照瞪著眼發了一會呆。

七十八終南派

又走了一個時辰,天才黑盡了,兩人找到一個小小的山洞,在洞口生起火,用行軍的鍋灶燒了些水,再拿出酒肉吃了起來。

不要臉道:“你腿上的傷不要緊麼?”

俞文照道:“他媽的那老鬼的暗器都打到老子骨頭裏去了,怎麼可能好受。若是別人,隻怕早就走不動了。”

不要臉道:“我本來就看了老三沈得麵熟得緊,但我們總也有二十幾年沒見了,麵目變得厲害,一時也沒有想到是他,直到我看見他那大鐵輪子,才想了起來。原來那幫王八蛋一直都在用盡機心找我。定然是他們聽說我們偷襲少林用的那連弩,這才起了疑心,順著這條線才找上我們的,那幫家夥一個一個的來我們根本不在乎,隻怕他們把當年同門的那些鋸子鑿子墨鬥們和他們的徒子徒孫找來,那就真有些不妙了。”

俞文照看著洞外,輕輕地笑道:“鬼手魯班,我三四歲的時候老爹就給我講過江湖上最不好惹的兩路人就是鬼手魯班和鬼愁穀的七大惡人,想不到老子怕來怕去還是要跟你們混到一處,跟他們做起對頭,這他媽是什麼世界?這他媽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不要臉歎了口氣:“本來我們也有五六十歲了,這樣年紀早該安定下來老老實實地等死的,隻可惜這鬼老天卻總不給我們一天的安穩日子過,有許多的事情要找到頭上來,就算是自己把自己殺了煮熟來吃了,也根本避不開的。”

“更何況那些事也不必等到他們找上門來,我們自己本來就一定要跟他們有個了斷的。”俞文照輕輕地接口道,“老子命還長,隻盼你們能在進棺材之前能把自己的事情全都了結解決了。”

不要臉還是在歎息:“酸丁確實是才學過人,他說他讀《史記》時看到張良的傳記最後,呂後逼張良吃飯時說過的一句話,說是‘人生譬若朝露,何自苦如是?’這話正問得到了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頭,千百年來都沒有人真正答得出來,但酸丁居然還能從書史裏找出答案,這份才氣,確實叫人服氣。”

俞文照問道:“他找到的什麼?”

不要臉道:“晉人《三國誌》裏羊祜說的一句話:‘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