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他媽的有臉笑得出來?”
丁七郎笑道:“老子雖不知道,但老子敢跟你打賭,咱們小祖宗必然知道!”
丁高天呆了呆:“你真這麼有把握?”
丁七郎笑著點頭:“老子實在想不出這世上還有什麼人本事能大得連他都找不出來的,你難道就沒聽老祖宗他們說起過麼?”
丁高天一拍大腿:“不錯,老祖宗們從前從不輕易誇讚什麼人的,卻對這小子也著實服氣得很,他們的眼光萬萬不會錯,我吃個鳥的飛醋麼?又不是這小子搶我老婆!”
丁七郎看了俞文照一眼,悄悄地道:“小子,最好你對他老實點,不然你小子有大苦頭吃了。”
丁高天悚然的又是一驚:“不錯,刁刁就是吃了他的大虧的!我還是小心做人才是!”
丁七郎笑笑。
忽必烈又轉向俞文照:“俞小兄弟,你可能找得出晉王來麼?”
俞文照笑了:“我就是一直在盯著他,怎麼可能連我都找他不出來?”
這話一說出,眾人無不是又驚又喜,忽必烈眼裏也泛出熱切的光:“他在哪裏?”
俞文照想了想:“皇上可真要小的把他找出來麼?”
這分明就是廢話,忽必烈卻全然不在意:“那是自然。”
俞文照又作了個揖:“那麼小的尊旨就是了。”說著話從那亭子上跳下來,得意洋洋地走到一座小橋的橋頭,爬下身子雙膝跪在地上,伸手指輕輕地敲敲一塊大石板:“晉王爺,天亮了,請你出來吃早飯了罷,小的把洗臉的熱水都給你老人家端出來了。”
晉王托歡果然就藏在小橋頭的密窟之中,當年忽必烈定都燕京城,皇宮的許多工程都是他親自操控,早就布置好了這麼一個地方就是防範自己勢敗之後,用來藏身的,這小橋頭他也隻是設置了一間密秘的地室用來藏身,一旦避開了忽必烈的搜捕他再要從皇宮裏脫身,那也不是難事,出去之後還能招集舊部卷土重來的,本來宮裏就有不少人是他早年安排的。半夜裏他被俞文照在禦書房嚇跑了,回到中軍指揮,不想沒到一個時辰,就各處傳來兵敗的消息,連他一向都倚為腹心的金用都是下落不明,不知是死在亂軍之中了還是乘亂逃走了,天亮時分他帶著手上最後的兵力要作搏浪一擊,不想不要臉在樞密院大牢裏畫了連弩箭匣的圖樣叫都奇星夜趕做了幾百件連弩,亂箭一陣就射得晉王的三千兵死了一千,另外兩千嚇得都不敢動手了,後來再見各處合圍攏來,晉王當即決斷,棄了手下殘兵就逃到了這裏來躲著,卻不想俞文照在暗地裏早就叫有眼無珠盯著他了,隻要晉王不逃出皇宮,就由得他愛上哪去哪。
俞文照得了有眼無珠的消息之後就跑到這裏來,還故意弄出聲音來,要那晉王聽到上麵有人,就不敢冒然上來,他心知晉王身側縱有幾個高手保護,但身在重圍之中,自己若是不去硬拉他們出來,他們隻怕也會當自己是誤打誤撞才進了禦花園裏的,再不可能知道他們藏身的地方,縱然下麵另有地道可通外麵,俞文照也有本事順著地道把晉王抓出來,於是就躺在亭子上動都懶得動,等得人都到齊了再點破小橋下的機關。隻是連俞文照自己都沒有想到晉王托歡藏身的那地窖根本就沒有地道,他的話一落音,砰一響,那塊大青石板碎裂崩開,亂屑紛飛,俞文照卻早閃身避到了一邊。
四十四陰山雙煞
俞文照縱然料得晉王身邊保護的幾個人武功必然極高,但竟沒想到竟會有這樣的掌力,吐了吐舌頭:“好小子,這回真是想要拚命了!”
亂石之中,四五道人影已是竄了出來,晉王也在其中,神色慘然裏透著不甘的狠恨,一個穿著一身黃色袈裟的老喇嘛站在他身側,宗雲又侍立在那老喇嘛身後,還有兩個人長得極為相似,雖然滿頭白發,少說也有五六十歲了,卻還是身材一般,長相無二,連眼神都同樣陰狠,渾如一個模子鑄出來的,隻是一個滿身穿黑色,黑得找不出一點點的白,另一人卻白得不見半分的黑,穿白那人左手拿著根細竹竿,黑衣人卻用右手拿著根細竹,給人第一眼的感覺竟這兩人還本正當是年青之時一般的鋒頭強勁。
仲揚忍不住喝道:“陰山雙煞,你們竟在這裏,可叫人好找!”
俞文照怔了怔,問大才子:“怎麼?這兩個家夥是什麼路道,怎的以前沒聽你提過?”
俞文照才出江湖,陰山雙煞卻隱跡得有十來年了,甚至這兩人消失得比十二惡人相聚還早三四年,反叛丐幫的楊路的父親就是丐幫上一任幫主楊大膽,楊大膽就曾中陰山道上中過這兩人的暗算,才鬱鬱而終的,仲揚也萬萬想不到楊路竟然混帳到跟自己父仇都能同處一堂相安無事,就再也忍耐不住了。其實陰山雙煞為人雖也巧取豪奪,倒沒聽說其他的有多少惡跡,隻是重傷了楊大膽才成了武林公敵的,那也隻是楊大膽有那資格,換了常人,隻怕就是跪著求這兩人暗算自己這兩人也未必肯動手的。
大才子道:“這兩人是陰山南麓的一對孿生兄弟,姓東郭,穿白的那人叫東郭橫,穿黑的那家夥叫東郭豎,連他們自己都弄不清誰是哥哥,誰是弟弟,但這兩個人武功倒是自成一家,據說二十年前跟你父親也動手過,你的父親雖然高過這兩人一些,但總是傷了不他們的。那兩人手裏的細青竹你可不要看得小了,那卻正是他們的兵器,點人穴道的功夫可以說是天下第一!”
俞文照嚇了一跳,他深知大才子決不可能長他人誌氣,本來他一看兩人的眼神就已是提起了警覺,這一下更是大半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東郭兄弟身上。
都奇卻瞪著那個扶著晉王的番僧:“你是西藏密宗黃教的金衣法王?”
那喇嘛點頭道:“正是老拙。”
忽必烈怔了怔,看著晉王道:“托歡,倒想不到你居然連黃教教主都請來了。”
晉王冷冷地道:“漢人有句話說道是成者王侯敗者賊,如今你贏了,想要怎樣就怎樣罷!”
忽必烈默然了半晌:“托歡,朕自問一向待你不薄,你怎忍心背叛?”
晉王道:“先帝是我的父親,駕崩之後自當開庫裏爾泰會從我們的兄弟裏選取人出來登基,怎會輪得你做皇帝?先帝也待你不薄,你又怎地忍心篡位?”
晉王托歡所說的庫裏爾泰會原來是元成吉思汗在世時就定下的一個法則:蒙古大汗每逢新舊絕續,必須有王室公族和眾將再加上各處的酋長聚集一堂,開會公選,來定繼位的人選,這個公會就叫作庫裏爾泰會,其法令之嚴,就連明明成吉思汗在世之時就指定了窩闊台繼位的,也因有此定規,例行公事地召開了庫裏爾泰會後,窩闊台才登基稱汗的。
廉希憲大聲喝道:“晉王不得出言無狀!”
忽必烈揮揮手止住廉希憲,又怔了一怔:“當時各處征伐,我的哥哥——也是你的父親——先帝駕崩之後,諸王都蠢蠢欲動,各相猜疑,不求進取便隻有淪落敗亡,若不當機立斷,最好的後果那也不過是我流落窮荒,最壞的就是我被人殺死,怎能怪我?”忽必烈不待晉王說話,道:“而你一向深為朕所倚重,縱然我身後不能傳位於你,但總也要你家永享富貴,分封晉地於你,你根本就沒有朕當時逆水行船的困境,也沒有人敢來害你,怎的你還要害起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