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仇在前,他的小丫頭在後。
時蕪嫣一次次地挑戰、裏外排擠月兒。
墨蒼落將一切看得清楚,可是所有的委屈,月兒都不言。
他心疼,表麵上卻不能多做。
於是隻能暗中給她東西、照顧她。
那時候他曾經害怕過,擔心她會轉身離開。
可是他的月兒偏偏是個固執的。
她咬著牙隨他去平亂,奮力地戰鬥著,幫助他,甚至會用手給他擋住飛來的箭矢。
她在舞劍大會上擊敗入晦的秦斷煙,登及魁首,昂著頭立在他身邊。
於是他想,這丫頭應當是明白的,或者說,應當是可以等的。
更重要的是,他心裏的欲望在膨脹。
他開始有些失控,事情在脫離正軌,而他以為她能包容。
之後的一切,心疼的確確實實的。
可是即便知道她是冤枉的、是無辜的,可是礙於眉山,礙於自己的野心,他選擇了對眉山蒙蔽與縱容。
不論是小蝶之死,還是時蕪嫣‘受傷’。
他在蒼流之巔看著他的小丫頭,她也許不知道,其實他每日都瞧著她。
幾日後才正式去見她,他盼著她能將過錯甩給另一個人。
可是月兒她堅持著隻說是時蕪嫣。
而墨蒼落很清楚——旁的人都行,獨獨不能是時蕪嫣。
如果依月兒所言處置時蕪嫣,結果會是如何呢?
眉山不論是和蒼流,還是和他,都會生出嫌隙。
而他便離著夢想更遠了一步。
於是他心裏清楚,卻隻能裝聾作啞。
予她十劍,他說得輕描淡寫,可心裏也是心疼,隻可惜,能夠補救的不過是讓胥先生給她護住經脈的藥,事後暗中安排人好生照料,還悄悄下山尋了不會留疤痕的藥,怕她不開心。
隻可惜她臥床動也動不了的日子裏,因為眉山的存在和時蕪嫣的糾纏,他依舊不得不陪著時蕪嫣。
他想過,等月兒身體好了,他要給她解釋。
可是同時又在想——
月兒長大了,她是弋氏之人,真的就沒有自己的打算嗎?
他的目的裏涵蓋著弋氏,於是最終他也不曾說。
再然後,師父與怪仙人比琴,重傷而亡。
他成為了新一任蒼流掌門,可是因為師父突然的逝去,派中亂做一團。
混亂之中,眉山夫婦帶走了時蕪嫣,很多鄉紳托付來的子弟也被劫走。
墨蒼落記得,在派裏一片紛亂的時候,月兒這丫頭依舊站在他身邊,堅定地幫助他維護掌門之位,哪怕她自己因為之前種種,也備受人詬病。
直到派內平定。
那些被帶走的子弟被送了回來,派內又是一番寧靜平和。
而始終在他身邊的月兒,他終於有機會再次接近她——卻是以信任的名義。
再然後,他把蒼流托付給月兒,自己則帶人前往其餘四派,做足新任掌門的禮節。
但是他沒料到,在他回來之後,得到的消息卻是——
月兒殺掉同門,逃離而去。
而派中人對她的看法,也變得萎縮而又反感。
尤其是……時蕪嫣。
他能明顯地感覺到,時蕪嫣說起月兒時,話語裏的反感,還有……隱隱的得意。
依舊相信那個丫頭,可惜派中沒有人站出來。
連昔日裏耿直的二師弟,在墨蒼落看向他的時候,他都心虛地別過頭去。
墨蒼落心裏冷笑又無奈。
曾幾何時,眉山的勢力已經能如此操縱他蒼流了?
他要立威,也想保護他的月兒。
他派人去抓捕她,想要樹立剛正不阿的形象,卻又特地下達了去另一個方向搜捕的命令。
不想眉山卻又打著‘友好’的名義前去‘協助’。
於是墨蒼落無奈之下半路參與進去,想著如果真的看到月兒,能夠暗中救下她。
當然,結果是……
這一路,浩浩大軍,都沒有抓到那個丫頭。
聽說北皇那邊也在搜查她。
可是最終,這個丫頭逃出重重困難,他再聽說她的時候——
她已經攻入了北都。
她算計了北皇,篡位為帝。
相殺的日子開始了。
這丫頭傻,竟然敢一個人回來,他知道她是來看他的,可是時蕪嫣在旁,隻能裝模作樣。
暗中不肯傷她,關鍵時刻拚命避開她的要害,他甘願成為她的人質,換她全身而退……
她跟他說,願意同他一起死,那時候他心裏一抖。
之前已經錯過許多,如今更是抓不住。
眼皮很沉,這丫頭將他好好放在樹幹上,轉身而去。
而他隻能麻痹自己,他想,有繡心鐲在,他總會碰上她。
卻沒料到……
那個男人,跟他如此肖似,是他的雙生兄弟。
她帶著那個男人回了宮裏,即便背負天下罵名也執迷不悟。
他知道這個消息,對外展現的是嘲諷和不屑,心裏卻……
又酸又澀。
月兒,你選擇他,是不是因為,他同我長得肖似?
他會替代我嗎?他會替代我嗎?
沒有消息,一切都沉寂下來。
那丫頭的手腕愈發硬了,他能感覺到,流言蜚語皆被她壓了下去。
可是他也愈發看不懂她。
東國和西國的公子入了北宮,然後傳出來她專寵西國公子的流言。
是真的嗎?
他卻無暇顧及了,蒼流這邊,看似水到渠成的、他要同時蕪嫣成婚了。
路都是自己選的,也是早就想好的。
他不愛時蕪嫣,但是愛眉山的力量。
他猜測著月兒會不會來,可是眉山和其餘各派也是如此想。
畢竟當初的一切,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說,那時候的北皇天天跟著墨掌門跑。
卻不知他一顆心也隨著她。
墨蒼落準備好了一切,心裏卻隱隱的有舍不得。
可是……
當那個西國公子站在他麵前,口口聲聲說他是‘棄物’時。
當夜宸卿出現,任憑他出手,揚唇說‘我不過是為著陛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