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鹽是當時楚國、蜀國,甚至秦邊以及夜郎及周邊各小國、氏族的重要供給地。
有人會說,蜀地多鹽,不錯,但是要等到多少年後秦昭王時主持修建都江堰的李冰為蜀郡太守,創新開鑿蜀地井鹽之後。
在此之前,不少的蜀國人,恐怕不敢藐視巴鹽,雖然他們不一定喜歡擁有鹽巴的鄰居,就如喜歡一個女人不一定非要喜歡她的丈夫。
楚國人憑借比蜀國強大的軍事實力,野心也膨脹得更大,想要一勞永逸徹底解決鹽的問題,公然采取了最直接、最血性、最慘烈,也最有效,或許還最符合亂世邏輯的方式:買不如借,借不如盜,盜不如搶,搶不如有。
直到後來的楚襄王,還在夢見與巫山神女幽會。
實際上,這是楚國對巴國鹽的強烈占有欲望的一種藝術化夢境,並不是單純對美人的欲望。雖然巴國神女的美麗足以讓所有君王想要幽會,而這個美人手中流淌的白色鹽水,就像她青色的長發一樣,同樣讓君王們魂牽夢繞。
當然,楚國人的胃口絕不單單隻需要巴國的鹽。
楚國是一個了不起的國家,自春秋之世並有江漢、陳、蔡等地,曆次北出,欲問鼎中原,始終受到齊國、晉國等老牌大國的遏製(尊王為虛,攘夷是實),長達百餘年之久,後來吳楚爭端又是六十餘年。
此時,一直受到所謂主流國家冷嘲熱諷的秦國也正在崛起,很快要進入牛市。
楚國北出越來越費力不討好,首先獨霸長江流域,占據半壁江山,便成為其戰略目標,下伐吳越,上伐巴蜀,既是形勢所逼,又是有機可乘。因此,巴楚之戰,不可避免。
這一點,楚國人和巴國人都看得很清楚,不過,出過熊侶、伍子胥、申公巫臣、範蠡、屈平等一流的政治家、謀略家的楚國人看得更遠。
巴人為鹽而驕傲,更為鹽而戰鬥,看得比生命還要寶貴,為之肝腦塗地,在所不惜。不誇張地說,巴國進行的不少戰爭,都與鹽有關聯,包括外戰和內戰,不是搶鹽水,就是鹽水被搶。鹽水,是巴人的血液。
這一次,巴國舉全國之力,聯合蜀國,力圖抑製楚國西進,反而大敗,從此急走下坡路。
此戰,明顯暴露出巴國的致命不足。在各大國相繼進行變革之時,巴國公室貴族不思進取,其政治、軍事、經濟、社會體製均落後於同期的諸多大國。
巴國體製,處於半國家狀態,上層已有國家形態,中下層仍以部落為主。有種說法,鐵器和牛耕萌芽了封製製度,青銅仍占統治地位的巴國顯然落後了,大約處於半奴隸、半封建社會。
從軍事方麵而言,國家建有一支強大的虎賁武士,為巴主直係,稱為“巴師”,相當於正式武裝、國家軍隊,兼有禁衛軍與野戰軍雙重功能,主要來自夷水鍾落武離山的老五族(稱“內五族”),算是一支常備軍。
同時,大量武士仍然是分散在各部族的適齡男子,甚至在戰事緊張時老弱男子和壯婦也為戰士,屬於擴大化的貴族私屬武裝。
雖然巴國戰時的組織方式與其他大國有不小差距,可是,巴國有讓各大國士兵聞風而抖的單兵獨立作戰優勢,尤其是叢林作戰,他們的每一個武士,渾身都充滿戰鬥細胞。
巴國軍隊主要是水步兩軍。水軍稱“舟師”、“水師”,步軍稱“陸師”,也稱”陵師“,大約與楚軍稱陵師同出於一轍。因丹涪水一帶山高路險,當地也俗稱步軍為“山師”;一些平緩的地方,如都城,有車師,但在巴國的特殊地理環境下,不是主要軍事力量,禮儀的作用更大。
此時,巴國文武已逐步分設,軍隊中也設將軍,大約算是職業軍官;各部族頭領及重要人物由巴主授銜領軍。
國君為軍隊最高統帥。
每逢大戰,巴國主親自率領,或戰前點冊命將,由公子、重要大臣領軍出征,各部族武士隨同出征,接受統一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