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到睡覺之前拆了繃帶給小人兒上藥時,看到他虎口周圍開裂得血肉模糊的一道道口子,宮袼的臉色立時就變了。
梁韌被他陰沉的神色嚇得咽了咽口水,小聲說道:“師父說,你一看這個傷口就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讓我不要瞞著你。老公,你生氣了嗎?”
宮袼抬頭,目光沉沉地看著他,“你覺得我該不該生氣?”
小人兒下意識地攪緊了手指,“對、對不起。”
“為什麼要學這個?”
“我想保護你。”
宮袼深吸一口氣,看著那幾道深可見骨的裂傷,沉聲開口,“你該知道,我不需要你保護。”
“我想有自保的能力,在危急的時候,不會成為你的掣肘。”
宮袼垂眸不再說話,目光死死地盯著下方那片鮮紅的裂口。
每次他覺得,他已經開始了解這個人的時候,梁韌就會把完全不同的另一麵翻出來的給他看。這個人的驕傲自負、軟弱迷茫、溫柔堅定以及固執沉默,一次比一次讓他心疼,讓他想要保護卻總是無從下手。
梁韌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眼圈已經不爭氣地開始泛紅了,“對不起,我知道這樣不對。你不喜歡我以後就不學了,別不理我,好不好?”
這幾聲哭腔就像幾把刀齊齊紮進了心裏,宮袼輕歎一口氣,抬手摸了摸小人兒眼角的水花,輕聲道:“梁韌,過去的那些事情我從來沒有問過你。因為我覺得既然上天安排你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把你送回到我的身邊,就是希望我能照顧好你,保護好你,讓你不必再像上輩子那樣,過得那麼艱難,能夠以方遊的身份,無憂無慮地過完這一生。所以那些黑的髒的,我不會讓你聽見,更不會讓你再碰。”
“我從來沒有跟你說過,剛知道你是梁韌的那幾天晚上,我一閉上眼就會夢到十年前你去世的那一夜,倒在血泊裏滿身傷痕的樣子。還有第一屍檢出來的時候,法醫冰冷冷的那句,毒品注射過量,刀上隻有死者指紋,係自殺身亡。每次夢到這裏我就會全身冷汗地從夢裏驚醒,看到你還安穩地睡在我身邊,除了後怕就隻剩下無窮無盡的感激。我把你重新抱進懷裏,你的雙手就會很自然地圈過來,摟住我的腰或者我的脖子我告訴自己,就算我死了,在臨死之前我也要把你交給能信任托付的人,才能閉上眼睛。”
“別說了!”梁韌哭著抱緊他,“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宮袼輕輕摟住他,一隻手拍著他顫抖的背脊,柔聲說道:“阿韌,我說這些事,不是想要指責你。隻是希望你知道,你的安危在我心裏比什麼都重要,如果你出事了,那我也活不成。”
“我知道,我知道……”
“你有自己的追求,我全力支持你,你有自己的主見和想法,我也會不會強迫你按照我的思路按部就班地生活。隻有一點,我希望你能允許我把你束縛在我認為絕對安全的範圍裏。別讓我整天提心吊膽擔驚受怕,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