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卻讓年過半百的二老如墜冰窖。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大哥每次動了真火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這樣雲淡風輕甚至還帶著點微妙親和力和淡淡寵溺的語氣。而這之後他們的下場……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果然,幾分鍾之後就聽宮袼冷冷地說道:“既然雙親忘卻了該如何做好一個長輩,那就回去抄家規吧。雙十的數,清明之前我會請示家主將你們的手稿在族人麵前公示以後,焚送於先人。再由你們在祠堂眾靈位前背誦七日,以表反省追思之情。”
宮袂一手拿著毛巾,一手端著玻璃杯走過來的時候,正好聽見了這段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不禁在心裏悠然慨歎,還好自己沒有真正觸動過他哥的逆鱗。觸之必死根本不是最嚇人的,更可怕的是,他能讓你生不如死還無力反抗。
宮暘和孟楠溪像是兩隻被霜打了的老茄子,蔫蔫兒的,連活下去的積極性都沒有了。厚得堪比字典,拿起來可以做武器防身的家規,真要是二十遍抄完了,他們起碼要少活十年,更不用說還要在祠堂連背七天……
他們剛剛坑完兒子,兒子就用更狠的手段玩了一把“坑爹”,這都是造孽啊!
宮袼行使完自己作為“繼任家主”的權利,也不看淒淒慘慘站在一邊的兩人,隻是專心致誌地扶著玻璃杯喂小人兒喝水,然後把杯子放回茶幾上,讓小人兒仰躺在自己懷裏給他敷眼睛。
兩相對比之下,更顯得長途跋涉而來的二老淒涼蕭條。仿若北風刮過小山崗,冷雨打落梨花香,怎一個苦字了得。
然而事情到這裏還沒有結束,隨後方遊的一句話更是徹底將兩人打下了無底深淵,眼前一黑差點就這麼厥過去。
“我把玉佩摔碎了。”小人兒抓住宮袼拿著毛巾的手,眼底滿是忐忑和惶恐,“對不起,我以後不會這麼衝動的。”
“沒事,有我在呢。”宮袼把他的手拿下來,輕輕握在掌心,“待會兒我會派人送去修補,就算修不好也不怪你,阿遊隻是被人騙了,騙你的人應該負全責。”
風中淩亂的二老心裏一片冰涼,你這樣教孩子是在搞事情啊。敢情這孩子做什麼都是對的,錯了就是別人不好?你就不怕教出個蠻不講理的紈絝子弟嗎?
“是這樣嗎?我覺得好像……不太對。”方遊困惑地看著他。
“哪裏不對?”宮袼淺笑著耐心地問道。
小人兒偏頭認真想了想,皺眉回答:“具體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好像哪裏有問題。”
宮袼抓住他的小手放在唇邊親了親,一本正經地說:“那是你的錯覺。”
方遊皺眉又沉思了一會兒,也沒想出個結果,於是幹脆放棄不去想了,“好吧,是我想得多了。”
宮暘和孟楠溪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這麼個寶貝,怎麼就被宮袼撿漏撿回來了呢?這小東西也太乖巧可人疼了吧。
次日,祥雲環佩到底是沒能恢複原樣,玉佩斷成了三塊兒,斷口出的玉石被砸得細碎沒能拚接上去,最後隻能融了黃金嵌附在斷裂的兩處,做成了帶著金色祥雲紋的金鑲玉。樣式還是很別致的,就是再也不能和另外半塊玉佩合成整塊祥雲環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