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無足鳥的棲息地(2 / 2)

“是啊,哪兒有你自由,自由地跟個無足鳥似的,孤孤單單地一直飛一直飛,停不下來就算了,還沒個伴兒,可憐。”

馬路氣結,“無足鳥好歹是美麗的傳說,是你們這種俗不可耐的婚姻比擬不了的。”

我也氣,“我們可不想跟那種淒美的傳說比,你吃不到葡萄,別說葡萄酸啊。”

“你才是吃不到說葡萄酸!”

“你才是!”

“你是你是你就是!”

“我就不是,你才是!”

奶奶和王小汪看著我和馬路因戒指而暴露的虛假的姐妹情誼,顫抖地遠離了我們。

我和馬路冷戰除了上次因為張述而超過三天了之外,從來沒有超過一天的,而且上次也說不上是冷戰。

我們常說,母子沒有隔夜仇,我和馬路也是沒有的。上學那會兒鬧了別扭,睡一覺也都忘了,第二天該怎麼膩歪還是怎麼膩歪。

吃過晚飯,王小汪隨奶奶去外麵采一些桑葚。馬路坐在老槐下,拿著蒲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

我走過去躺在他旁邊的藤椅上,“行了啊,是你先擠兌我的。”

馬路側過頭看著我,笑了笑,“可我還是想懟你,誰讓你有大鑽戒,我沒有,我嫉妒死了。”

“滾。”

馬路半晌才說,“煥生,無足鳥的一生隻能夠一直飛翔,飛累了就睡在風中,這種鳥一輩子才會落地一次,那就是死亡來臨的時刻,是嗎?”

我愣了一下,“馬路,你不會往心裏去了吧,我隨便一說的!”

“我沒有,我隻是覺得自己和這鳥兒,真的挺像的。所以我羨慕你,你有愛你的祁跡,而我,努力去愛的人一個個都離開了我。張述走了之後,我覺得我這輩子,也就這麼過了。可能我就不適合愛情,不適合找個地方棲息,就得一直飛,飛到生命的盡頭。”

我握住馬路有些涼意的手,“你不知道,無足鳥又叫岩燕,它居住在山岩峭壁之上,因此人們很難看到它們休息,就以為它無休無止的在空中飛翔,一生艱辛。它是有棲息的地方的,沒有誰的一輩子都會是無根的浮萍,居無定所,無枝可依的。你也會有你棲息的山岩峭壁,或許岩壁不會那麼柔軟舒服,可它會在你累的時候,讓你好好休憩,並且屹立不倒,永遠等候著你。”

這時候王小汪抱著一籃筐的桑葚進了宅子,笑著看向馬路,那笑容,就像歸家的丈夫看向妻子,滿足而又安心。

馬路也看得有些呆了,我輕輕說,“你的岩壁回來了。”

馬路的眼角忽而閃爍著淚光,他用扇子蓋住了自己的眼睛,唇畔卻是笑著的。

夜深了,我在陽台仰望著缺了一點的月亮,這時候的祁跡在幹什麼呢?

忽而從天空中飛來一隻黃綠相間的鳥,我還以為是鸚鵡,等他落在欄杆上,我才發現是一隻珍稀的相思鳥。

我試著捧過它,它卻一點兒也沒反抗。

借著月光細看,才發現他的嘴裏銜著一枚發光的戒環,和我手上的戒指一模一樣,一定是出自祁跡之手。

我取下戒指,驚喜不已,相思鳥撲騰起翅膀,飛到我的肩上,耳邊傳來祁跡的聲音。

“等我回來,給我戴上。”

我點了點頭,才發現祁跡是看不見的,於是衝著相思鳥說了聲,“好。”

相思鳥從我的肩頭飛起,向著原來的方向飛去,應該是去複命了。

我看著手上的戒指,緊緊地握在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