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準我的子彈再次打在時七的心髒上,而後來馮安堯借時七為我擋下子彈的良機又開了一槍,而這一槍,正正擊中時七的右眼,仿佛打通了身體的窗口,那膿黑的血液從那個血肉模糊的窟窿裏奔湧而出。
那大概是時七的死穴,因為我感到他生命的氣息正在一點一滴地消逝。
“時七,把手給我!”
時七舉起焦黑枯槁的手,想要觸碰我的臉,他的嘴角微微揚著,仿佛帶著無盡的溫柔和眷戀。
而我剛想握住他的手,嚐試用我的能力恢複他的性命,可他的手堪堪墜落,最後一絲氣息隨風而逝。
“沒關係的,我還可以救你!”
我握住時七的手,可他開始七竅流血,身體漸漸融成一灘血水,膿黑猩紅的顏色湮染了我的身體,隨著湖水的波蕩染紅了整片湖岸。
“時七……”
那巨大的血泊仿若他的墳塋,帶著惡毒的詛咒逼向莊凝一行人。
然而莊凝舉起雙手,湖水泛濫,卷起巨大的浪濤,湧上堤岸,將時七最後的一絲怨念都淘洗個幹淨。
血色隨著潮水漲退似的,歸向浩瀚的湖水裏,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可那血水從我的指縫間繞了一繞,還是掙紮著被湖水卷挾著,四處流竄了去。
“七哥。”我低聲呢喃。
莊凝對我說:“時七已死,現在輪到你了,是我施法強迫你,還是你乖乖過來,你這麼聰明,一定可以作出明智的抉擇。”
我站起身,疲憊的身體顫顫巍巍。
我瞪視著莊凝,一步步一趔趄地逼向她,“你說時七不顧情分,可他沒有置你們於死地,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在幕後操縱這一切,真正狠毒的,是你們!”
莊凝笑意盈盈,“我殺了一個背叛整個血族的外人而已,是清理門戶,你現在是在為他叫屈?你忘了,你這一身的病痛,不是我們給的,是時七。”
時正青說:“我們不是沒有給過他機會,是他自己生了妄念,貪圖不該屬於他的東西。”
時正青身邊的年輕女人,我記得是時七的二姐,當年奉命斷了我對時七的念想的人,這時候開口說,“當初我就說,七弟可能是真的對傅煥生動了真情,你們還不信,一再縱容他,釀成當年大禍。”
莊凝點頭,“當年時七那般看重你,並不是因為你身上暗藏的能力,那個時候,我們也無法得知能力尚未覺醒的你是什麼身份,隻認為你是個男人,不該與時七糾纏不清。時七尚年輕,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每日與你通電話,與你朝夕相處,替你擺平各種麻煩,那次修複那卷磁帶直至深夜,知道我派他二姐去羞辱了你一番,居然頂撞我。我從那個時候,就該察覺,時七對你的情愫已無可挽回。今日的局麵,看來全是我種下的因果。若非我反對你們,時七不可能處心積慮,那麼渴望成為公司的一把手,不可能想要蓄力淩駕我們之上,來鉗製我們,他做的一切,隻是想和你在一起。”
莊凝繼續說,“直到我們得知你身負異能時,才知我們走錯了一步棋,如若當初成全你和時七,不知要省多少麻煩。造化弄人,因為你,我們和時七勢必反目成仇,水火不容。若說是我種下的因,不如說你才是罪魁禍首,時七是我殺的沒錯,可是真正的凶手,是你。”
七哥的音容相貌在我眼前流轉,我心中悲慟,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對於我來說,活著有什麼難的,死才不易。我慢慢走向莊凝,宛如一具掏空靈魂的行屍走骨。
霎那間,湖底噴出幾擎巨大的水柱,將我團圍住,有人從天而降,帶著我化作一道黑色的光影,在莊凝等人的頭頂疾速掠過,掀起的狂猛風暴將底下的人吹刮得七零八落。
莊凝等人措手不及,再施法追蹤我時,我和救我的人已然逃出了千裏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