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七……”
我不覺叫了他一聲。
時七看著我,正常的臉與變換後的臉交替出現,指甲的顏色也漸漸退去,隻是他似乎在努力維持幻形後的麵目,他的青筋暴起,捂住心口的手無法克製地顫抖。
莊凝看著一切都在她預料之中的樣子,說:“我教過你,不要相信任何人。”
話畢,有人從一群人的身後走來,頷首低眉,但我依然一眼認出了她。
“吳媽……”
莊凝說:“你以為吳媽可以為你的計劃犧牲,所以認定她是你可以信賴的人,可你不知道,她是我的死士,你怎麼可以就這麼輕易地相信,原本是屬於我的人。你以為她棄暗投明,殊不知她是我安排在你身邊的眼睛,表麵忠於你,實際上你的一舉一動,我都了如指掌。”
仿佛痛楚更加深重,時七握緊的手指青白分明,眉目擰作一團。
莊凝繼續說,好像是讓時七死個明白似的,“吳媽在你身邊伺候,自然一早就給我通風報信,你已經得到擁有深藍孩童之力的人。”
莊凝看向我,眼裏的渴望不言而喻。
更讓我覺得心寒的是,吳媽一早知道我被困於此,卻夥同莊凝他們等到今日,為了他們的目的而來,而非真的想救我。
難道過往的種種都是假的?是我一個人憑空的編造與幻想?
“你早上喝的那杯血,吳媽尋機摻了我的心頭血,那是世上劇毒無比的東西,即便你的能力在我們之上,也無法承受這血毒鑽心的痛苦。不出一刻,你會全身潰爛腐血而死。”
以時七敏銳多疑的性子,不可能一時那麼大意疏忽。我想起剛才時七在聽見我說我願意之後,喝了那杯血。我心下了然,看向時七。
是因為得逞之後,太過開心嗎?
殺死時七的部分,難道也有我的參與嗎?
時七依然不屈地笑著,膿黑的腥血從嘴角不斷流下。
一直沉默的時正青開口道,“若不是你罔顧情分,將我們逼到如此,你也不會淪落到今日這般死無全屍。”
莊凝說:“你自以為是,所以目空一切,以為這計中計天衣無縫,可是你卻不知,馮小蓮,馮安堯,還有你,都在我的棋局之內。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你懂,我們也不是傻子,我比你多活了多少年?之前,我們被你困住,是因為我們的力量被你肅清,得到恢複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這些年,我們暗中謀士,我身後的這些人你也看到了,雖都是三教九流之人,但比起常人,亡命之徒更讓人懼憚,更能為我們所用。這些,還要多虧安堯和吳媽,我們被困,很多事束手束腳,不便行事,而他們也不辜負我們所托,為今日衝破圍困,打下很堅實的人力基礎。”
“我們等這一天,等了十餘年,而深藍孩童的出現,正是我們重見天日的絕佳契機,但我們不能輕舉妄動,打草驚蛇,我們須得借你之力,先讓你抓住傅煥生,這樣一來,我們省了很多功夫去磨礪他的心誌,能者多勞,背後往往是更有能力的人坐享其成,時七,你該明白這個道理。”
時七冷酷扭曲的臉上現出淒愴的笑來,“你們任何一個,都休想帶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