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青色的天空下,隆起的巨大山丘上坐落著幾個綠草如茵的墳塋,石碑上也沒有刻字。雖然我當初恨那個女人,但也是眼睜睜看著她下葬的,那一刻我覺得特別痛快,痛快地想哭,我以為自己是高興的,可是我卻笑不出來,有種難以名狀的孤單與害怕的感覺。
直到我今日站在她的墳塚前,這種感覺曆久也未彌新。
“媽,我來看你了。”
我把紙錢一張張投入眼前的火堆中,斟滿了酒立在墳前,挽起袖子開始清理墳墓,長年累月失於修理,野草瘋長,原先的鬆樹苗子如今也長得參天了。
遠方的天空陰霾蔽天,眼看著山雨就要朝著這邊壓過來了。
突然一陣風過,帶著詭譎的涼意,耳後窸窣作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朝我靠近過來。
我的天,不會被吳媽說中了吧。臨行前還叮囑我記得不要穿黑色的衣服,否則容易在這天沾染陰邪之氣。
我看著我滿身的黑色,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就是不敢回頭。
好在我還是多了個心眼,拿下了吳媽替我準備的玉佩,說玉器是聖潔辟邪的東西。我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來,握在手心,戰戰兢兢地閉上了眼睛。
“我聽說玉器可以拿來驅邪,但沒聽說過可以拿來防老公的。”
我猛地睜開眼睛。
祁跡!
我轉身,他就在我身後一拳的距離,我撞到他結實的胸膛上,腳下荒草碎石,一不小心跌了他滿懷。
我抬眼望去,祁跡笑嘻嘻地看著我,“果真小別勝新婚,兩天沒見而已,見到我又是摟又是抱的。”
我趕緊推開他,“你他媽快嚇死我了。”
“青天白日的能有什麼,自己嚇自己。”
祁跡揉了揉我的頭發,我打開他的手,“你瀟灑完了?知道回來了?”
祁跡湊過來抱著我,“聽你這酸不溜秋的語氣,看來是一個人獨守空房太久埋怨我了。給你親一個,表示歉意。”
我的臉頰滾燙,不好意思地瞅了瞅旁邊的墳塋,“趕緊放開我,耍流氓你也看看地方。”
祁跡放開我,看了看無名無姓的墳頭,“怎麼了,你不是回來祭祖嗎,我現在是你的人,身家都給你了,擇日不如撞日,現在一並把頭給老祖宗磕了,省得你以後想賴掉我。”
我嘁了一聲,笑了出來,“還不知道誰賴誰,你磕就是了,也讓我媽媽看看,她的兒媳婦厚臉皮的程度。”
祁跡不解地看著我:“你媽媽?”
我走過去跪在了火堆前,熾熱的火焰灼烤著我的臉頰有些發燙,“奶奶知道了你不是凡人的身份,但她並不奇怪,因為相比之下,我也不算一個正常人。從小我就身負把死物複活的奇怪能力,是我的能力,害我的媽媽變成了一個不能控製自己的瘋子。”
我回過頭看著祁跡,他沒有一絲驚訝的表情。
我狐疑地問他,“你怎麼……不僅一點也不吃驚,還有一種早就知道的感覺?”
祁跡愣了一下,“啊?不是,早先我隻是疑惑,因為上次在醫院的保潔室,你讓我幫你找你爸,我在你神誌清楚的時候潛入你的意識,並獲取你的記憶儲蓄,本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那一次很難,以至於讓我有些力不從心,並且過程中我的能力遭到反噬,你不是排斥我進入,而是……拖著我困在裏麵,將我的能力一點點抽幹似的。還好我道行高,不然真是要折損在你這個小妖精手裏了。當時想不通為什麼,現在看來,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因為我不是正常人?我好端端的從娘胎裏掉出來的,是受精卵發育而來的,每一塊骨頭的構造,每一根神經的搭橋,都是有他的科學依據和原理的,我怎麼就不是正常人了,為什麼偏偏是我不正常!?”
祁跡走過來跪在我身側,握住了我的手,我激動的情緒稍稍平複了一下。
我摸著額上的那道淡疤,“據說,當年有個菩薩拿了一根什麼破銀針紮了這裏,說是封印了我的能力,可以保我二十年無虞。難道是上次在南山被該死的玻璃紮了,所以能力滲透出來了,以至於上次我握住張述的手,差點讓他活過來了?”
我說完自個兒笑了,我都覺得自己像一個瘋子,滿嘴胡話。
“什麼?”祁跡捏著我的手突然收力,“你說,你的能力重現了?”
我扯過自己的手,揉了揉,“是啊,怎麼了?”
祁跡一瞬的失神,“沒什麼,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能力,比起我來,你的能力是滄海一粟。”
我瞥了他一眼,“瞧把你得意的,現在我不算一個完全的人類,也算跟你門當戶對了。”
祁跡美滋滋地抱著我,把頭枕在我的肩上,“我們不僅門當戶對,而且還是天操地射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