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五章 木人石心(1 / 2)

“吳媽,你曾說等我清明祭祖回來,打算告訴我一些事情。”

吳媽似乎還在心裏遊移不定,但還是點點頭說:“是,明天就是清明。”

“為什麼非要等到清明呢?”

“老板你知道堪輿學嗎?”

“吳媽你還懂風水?”

“堪輿學裏說,清明前後正是陽氣上升的時候,天地間陰陽之氣交換旺盛,是一些散在人間的冤魂野鬼陰氣最弱的時候,能力弱的直接被無常拉回鬼門投胎超度了,能力強的則會遠遠避世,不敢在人間作祟。這個時間會保持到清明之後的兩天。”

我聽得汗毛直立,“吳媽,這麼封建迷信的東西你說的倒煞有介事似的,隻是……這和你跟我說的話有什麼關係?”

“鬼魂能力最弱時,我才能和你說那些話,否則我一定死無葬身之地。我雖然年紀一大把,但也不想這麼早就葬送了自己這條老命。”

“吳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那既然你說的那些話於你而言很危險,你大可不用說了,我也不會逼你。”

吳媽搖搖頭,眼眶紅紅的,“你說了,你把我視作外婆,哪有外婆不疼外孫的呢?我對你做了那麼多錯時,必須得做些什麼來彌補。”

我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吳媽既然珍惜自己的性命,應該會有把握自己不會因為那些秘密而喪命。

晚上吳媽下了班,我又變成一個人置身於這房子裏,明明沒有多大的地兒,此刻卻顯得偌大無比。

我提心吊膽地去衛生間洗漱,看著後院四方的天,一輪圓月高懸,此刻祁跡正在幹嘛呢?圍著篝火和他那些不可告人的族民們一起唱著靡集翔升的咒語?

我叼著牙刷坐在了秋千上,卻不想沒有意料中的歪倒,我抬眼望去,原先鬆動的生了鏽的鎖鏈煥然一新,像是有人修葺過似的,坐在上麵很平衡,很愜意。

一如這個秋千架最原始的樣子,載著我童年所有快樂的回憶,那些因那個女人而產生的恐怖噩夢,仿佛隨著這個秋千架的新生而消泯了。

“祁跡……”我不自覺低低喚著他的名字。

我想起他說的“秋千架壞了”,原沒有什麼意思,隻是說它該修了而已。人們看到一個壞了的秋千架,我卻還留著,通常會問你這秋千怎麼壞了,你怎麼留著一個壞秋千。

隻有祁跡,似乎看穿了我的一切似的,隻想盡力留住我心裏美好的東西,不好的部分,他不過問,而悄悄地重造和修繕。

此刻我肯定在羞怯地癡癡笑著,因為整個秋千架都被我的竊竊自喜感染得花枝亂顫。

我坐在書桌前,又拉開抽屜,把七哥送的木人兒拿了出來。

今日在七哥的私宅前,當七哥說起十來年的情分時,我真切地感到慚愧,本以為七哥是發自肺腑地拷問我,可不曾想,他後麵的話像極了做戲,以七哥性子,被我這樣誤解定會一句也不辯解,更不會如此循循善誘地將我引入負罪的漩渦裏。

想來我這麼疑心他,像是讓他亂了陣腳似的。

好在我配合著七哥演完了這場戲,應該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如果範永昇的供認不諱都是弄虛作假,那他很有可能是替人頂罪。範永昇第一次接受審問的時候,一直矢口否認與張述的死有關,那時候的說辭為何與如今的供詞截然相悖?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令他改口如此之快,僅僅是因為那張電話卡,就值得他承認所有的罪行嗎?

範永昇像是斬斷了所有的退路,並且做好了心理建設似的,心如死灰地接受一切審判,並且樂在其中。

能讓他甘願犧牲且甘之如飴的,除了七哥還會有誰呢?

七哥,你真的和這接二連三的死亡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