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咯噔一下,按時間推算,張述很有可能就是在離開我的宴會之後就被人殘忍地殺害了。
那麼小李不可能收到張述的微信消息,那個中間人也不可能拿到店麵讓渡書!
王小汪看著我,“我猜你想的和我一樣。”
說完他拿起電話,“喂,立即到長寧街的張記傳喚現任老板小李,打聽一下誰是張記的店麵所有人,把他帶過來。”
法醫又抽出一疊資料,很疑惑地問王小汪,“王警官,你說上次唐某的死亡現場隻有一小攤血液,我很疑惑,所以又做了一下死者身上殘留血液量的鑒定,發現死者身上隻有百分之十都不到的血量,這根本不可能。如果是失血過多致死,那麼現場不說血流成河,也絕不是一小灘血跡。”
我和王小汪都有些震驚。
法醫接著說:“更可怕的是,這位死者,幾乎和唐某一模一樣,請問這次現場也隻是一小灘血跡嗎?”
王小汪點了點頭。
法醫摸了摸胳膊,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這怎麼可能?那些血去哪兒了?”
我們都沉默著,這實在是太離譜了。
王小汪對我說:“我們先走吧。”
我們預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王小汪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直直地朝張述看過去。
王小汪走近張述的屍體,“這是什麼?”
我和法醫順著王小汪的手指,將視線移至露在白布外麵張述的手上。
張述食指和中指的指甲內有些紅色的汙垢。
法醫說:“這應該是沾染的血跡。”
王小汪搖頭,“死亡現場,死者的手不在血跡範圍內,更不會是觸碰到自己的傷口,不然不會隻有兩根手指的指甲沾染血液。你拿工具過來把裏麵的東西刮下來。”
法醫照做,刮下來的東西原來並不是什麼紅色的汙垢,而是嵌在張述指甲內的偏深棕色的細碎東西,具體是什麼我看不出來。
我有些納悶,對王小汪說:“張述是一個潔癖極其嚴重的人……”
王小汪說:“那麼這些東西,就更可疑了。或許是張述死時,努力想要告訴我們些什麼……”
想到張述死前可能經曆了什麼慘無人道的事情,我的眼淚一下又湧了出來。
王小汪對法醫說:“那就拜托您將這些東西化驗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證據或者線索,如果有結果,請聯係局裏。”
“好。”法醫將那些碎末小心地放進密封袋裏。
“等等。”我看著準備離開的王小汪,“我想和張述,好好道聲別。”
王小汪點了點頭。
我走向張述,他的身體幹癟,覆著的白布就像貼在床單上一樣。他個子很高,腳趾還露在外麵,紫暗的,像枯樹枝一樣瘦削。
張述雖然是個麵癱,高興也是那個樣子,不高興也是那個樣子,但他的眉毛生的好,一字眉,像極了金城武,硬朗又挺拔,卻不失柔情與溫和,所以馬路那個閱男無數的人也會被他迷得神昏顛倒。
誰曾想,如今孤零零的,以發爛腐臭的軀殼躺在這裏的人,當初有多麼好看的眉眼。
我的眼淚滾滾而落,我捂著心口,去給他的腳掖了掖薄薄的被單。
我擦了擦眼淚,捂住他的手,想讓他暖和一些,我笑著說:“張述,我們終有一天會在那個美好的地方再見麵的,到時候別裝作不認識我。”
我剛說完,白布下的屍體劇烈地抖動了起來,胸腔處像被搶救器電擊了一般直直地往上挺了一下,短暫的一瞬我嚇得一下收回了手,退了好遠。
法醫尖叫了一聲,癱軟在地。
王小汪也拉著我退了好遠,我感覺得到他也嚇得渾身顫抖。
我捂著嘴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是所有人最鎮定的一個。畢竟在經曆了祁跡那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之後,我的心髒也被著上了盔甲,沒那麼輕易被擊潰。
“張述……”我輕輕地喚著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