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實驗、研究本事他的老本行,他聰明,又細心,慢慢的,從一個助理被提攜成了年輕骨幹,後來領導無意間問起他的學曆,知道他竟然是名牌大學的碩士研究生,更加器重了。
這些年來,他都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科學家了,有幾項研究都申報了專利,家裏也在鎮上換了一處房子了。
阿熏原先是幫忙幹農活的,後來冷少華勸她不要幹了,女孩子,農活做多了,手上都是厚厚的一層繭。
阿熏也是個很強的人,不過冷少華的話,她倒是都聽得進去,冷少華問她有沒什麼興趣,她發現她還真沒。後來開了一家布藝店,她是心靈手巧的一姑娘,學東西特快,布藝店生意也很好。
兩人結婚三年後,家裏多了一小毛。
冷少華就在這裏定居了下來,每年清明,他都會消失,去肖爸、肖媽墳頭拜祭一番。
他並沒有帶阿熏去過,不是不想帶,而是不知道如何解釋,他也不想解釋,他並沒有愛上阿熏,但是跟阿熏一起過日子,似乎成了習慣了。
這就是婚姻,其實沒有愛情的婚姻,也挺好的。
一家人走在大街上,鎮上的廣播正在播放一首歌,是辛曉琪的《兩兩相忘》。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變換
到頭來輸贏又何妨
日與夜互消長
富與貴難久長
今早的容顏老於昨晚
眉間放一字寬
看一段人世風光
誰不是把悲喜在嚐
海連天走不完
恩怨難計算
昨日非今日該忘
浪滔滔人渺渺
青春鳥飛去了
縱然是千古風流浪裏搖
風瀟瀟人渺渺
快意刀山中草
愛恨的百般滋味隨風飄
兩兩相忘,她忘記了他,他也想忘記,卻忘不掉。
“阿華,”
阿熏忽然叫了渾然陷入歌聲中的冷少華一聲,他驚了驚,但很淡定地轉過頭來,小毛正從她的懷中探出了半個頭,晶亮的眼珠滴溜溜地轉著。
“嗯?”
他疑惑地看向她,今天的阿熏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但到底是哪裏不同,他並沒有多想。他習慣了不去探究女人的心思,何況跟阿熏相處,她向來都是沉默寡言,有事跟他商量的時候,才會開口,沒事就不浪費口水。
今天的她,有些不幹脆,他終於有些頓悟,但他還是在等待她說下文。
“沒事,我就是想問下你晚上你有沒想吃的菜。”
阿熏欲言又止,還是轉變了話題,害怕作祟,或許,她還是需要時間,過些年,可能有勇氣問出口吧。
“我不挑食的,隨便。”
冷少華抬眸看她,唇邊勾起一抹笑意,他又想起了,想起了那個愛挑食的一一。
“媽媽,媽媽,小毛想吃紅燒鯽魚,雪菜豆腐湯,腐皮青菜,蛤蜊鮮湯……”
小毛扳著手指頭,眨巴著睫毛,興高采烈地開始點菜。
阿熏展顏一笑,“小毛也不許挑食。”
這是她的兒子,活潑可愛,這是她的丈夫,深沉內斂,人生短暫,婦複何求?
總有一天,他會對她坦承他心底的秘密,也總有一天,她會鼓足勇氣,跟他暢談他心中的那一片淨土。
相隨一生,白發蒼蒼,掉光了牙齒,她也不後悔,自己嫁給了這個男人。
冷卉帶著一一去了墓地,一一發現自己比意外中還要來得堅強,竟然沒有流出淚來。
倒是冷卉但心地看著她,就怕她是強忍著悲傷,一一跪了下去,聲音很平靜,“爸爸,媽媽,女兒來看你們了,請容女兒不孝,時隔八年才來看你。冷卉待我很好,我想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的,不堪的往事,我不想追究,我已經學會原諒,學會淡忘。我忘記了很多,甚至忘記了你們之死,你們應該不會怪我吧?我不知道我何時才會恢複記憶,我甚至不願意恢複記憶,失去的那段記憶中,有著太多的不完美。”
“我不想活在仇恨之中,何況曆經八年劫難,我醒來發現敵人差不多都死了,就算我想要報複,也無計可施。爸爸,媽媽,希望你們在下麵沒被惡人騷擾。爸爸,媽媽,冷烈算是你們的仇人,但冷卉是好人,想必你們也是不會認定父債就該子償吧。”
冷卉聞言,也跪了下來,一一愣了愣,便聽到冷卉神色嚴肅說道,一隻手不著痕跡伸出,握住一一垂在身側的手,“爸爸,媽媽,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一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