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卉這一次沒有跟上次一樣死賴著,這一回,他靜靜喝完,便起身跟她說,“走吧。”低沉的嗓音很淡很淡,甚至聽起來有些飄渺,仿若風一吹,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一一錯愕,也僅三秒,她平靜地跟著他下樓。
沒想到冷卉選擇爬樓梯,她也沒吭聲,靜靜地跟在他的後頭,他腳下昂貴的意大利手工小牛皮鞋踩著一格一格的台階,發出響亮的聲響。
而她的中高跟金色涼鞋也發出清脆的聲響,不同於他的渾厚,她的是鞋跟跟台階摩擦造成的,更偏向於刺耳。
一一甚至有一種感覺,當台階走完的時候,兩個人也走上了不同的兩條路。
冷卉今天開過來的車是一輛黑色賓士,沒有誇張的風格,顯得很沉穩,倒是挺符合他成熟穩重的氣質,都說賓士是成功男人的選擇,如今看來,還挺有道理的。
冷卉並沒有直接進駕駛座,而是走到副駕駛座邊,開門,紳士的請她進去,一一愣了愣,進去之後,冷卉也沒有立刻就轉身,而是俯身過來,在一一張大嘴正要問的時候,他幫她小心係好安全帶。
在他轉身的時候,一一心裏一酸,眼眶裏似乎凝聚起了淚水,但被她拚命眨了回去。她不想要懦弱,這個時候想哭,似乎很可恥,寧一一,她開始有些唾棄起自己來了,被他微微關懷下,她就有些不成氣候了。
冷卉似乎今天喜歡沉默寡言,一一也不多說話。
等車子從地下車庫駛出來的時候,一一發現下雨了,細如絲,輕盈地打在車窗上,模糊了玻璃,模糊了外頭行人的輪廓。
今天下雨,路上行人不多,不過大家都撐著花花綠綠的雨傘,看上去為這灰蒙蒙的天空增色不少。
冷卉穩穩地握著方向盤,朝著目的地駛去。
路上的行人雖然不多,但是車輛還是挺多的,下雨天打出租車的人,很多,所以冷卉開的速度不是很快。
開開停停,一一一直目視前方,不敢胡亂斜視,就怕跟冷卉的視線對上,潰不成軍。今天的他,就算是坐在身邊,也讓他人感到渾身的冷意,似乎寫著閑人勿進幾個字。
冷卉故意跟一一保持形成陌路,他不知道這個時候,到底該用什麼語氣跟她閑聊,怕自己經不住就開始冷嘲熱諷。
到底還是怕自己失控,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信跟毅力,在她麵前,總是容易決堤、坍塌。
從上了車一直到李律師的事務所,冷卉沒跟一一說過一句話。
兩個人默默上了李律師的事務所,在二樓,兩個人再次選擇了爬樓梯。
冷卉先進了李律師的辦公室,一一跟進。
李律師有些無語,這兩個夫妻看上去像是在鬧別扭,而非是離婚,一般他處理離婚事務的時候,夫妻雙方經常尖酸刻薄地諷刺對方,露出可憎的麵目,而眼前的,保持沉默是金的一對夫妻還真是少見,更少見的是他們的年輕,冷卉今年二十二歲,一一也是,要是根據法定結婚年齡,一一剛符合要求,而冷卉還未達到法定結婚年齡。
或許說,兩個人都太年輕了,要是再過些年結婚或許還能將這一段婚姻維持得久些,但這上世界,偏偏就有些人,有些事,不遂人願。
李律師幹咳了一聲,“冷先生,冷太太過來,這是離婚協議書,你們瞧瞧。”
李律師打破了橫隔在冷卉跟一一之間無形中維持起來的距離,兩個人倒是步調一致地上前,不過冷卉沒有看,隻是站在旁邊,一一看也沒看,就準備簽字。
李律師不得不多問一句,“冷太太,你難道不看下嗎?”
一一勾了勾唇,“我想我先生應該不會虧待我。”
李律師啞然失笑,倒是冷卉目光灼灼地落在一一那隻手上,在她簽字的瞬間,他有一股衝動,想要奪過她手中的那支筆,她怎能寫的這般幹脆,沒有絲毫猶豫,對他們的婚姻根本就不曾懷有絲毫的留戀。倒是反觀自己,心裏頭很不是滋味,很不愉快,很不爽,他有殺人的衝動。
他真的很想大笑三聲,然後迫使她回答,“寧一一,你這麼迫不及待跟我離婚,到底是為什麼?是不是為了冷少華?”jack派人送過來的資料中顯示,唯一自由出入一一公寓的男人便是冷少華,而且,一一目前所住的這套公寓是冷少華名下的產業,這能夠說明什麼呢?
一一甘願住進冷少華為她築造的城堡,還能說明什麼?冷卉,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何必呢?
“我好了,輪到你了。”
一一簽好了,見冷卉還在一邊發呆,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
“等等,我想上一趟洗手間。”
冷卉對她這般急切,視若無睹,她想要速戰速決,他偏要拉拉扯扯,不讓她痛快。
“簽了再去。”
一一皺了皺眉,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不太相信他,甚至還疑心他會趁機逃跑。畢竟每次提離婚,他這個人就是不幹脆,想要左擁右抱,琴素素肯,自己是萬分不願意的,何況自己還有解不開的心結。如今她有了孩子,到底還要為孩子考慮,這婚若是離遲了,說不定消息泄露,就到了冷卉耳中去了。自己是不可能承受得起孩子被奪走的後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