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垂頭喪氣的來到了叔叔袁隗的房間,卻看見叔叔袁隗正在書房裏執筆書寫著什麼。當他進門的時候,袁隗也正好放下了筆,頗為滿意的看了兩眼後,抬頭向袁紹看去。
“本初,為何如此沮喪?”
袁紹的確是很沮喪。千般算計,萬般謀劃,宦官雖然狡猾,但是還是被殺了個精光,可立大功的是董卓,如今董卓已經把部隊開進了洛陽,為了向曹操示威,董卓居然兜了半個圈,還是從西門進的洛陽。這一切讓他怎能不沮喪?若是能早點找到皇上,他就可以憑借手中的力量,把洛陽兵權盡數納於麾下。可現在呢,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董卓春風得意的模樣。
“叔父,我……”
袁隗笑道:“本初,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你連這一點都看不穿,那可真的就讓我感到失望了。嗬嗬,莫要著急,先過來看看我這幅字,我可是學著先皇的字寫的,你覺得可有些進步嗎?”
袁隗喜歡練字,那個時候讀點書的人都喜歡寫字,用袁隗的話說,每當寫字的時候,他才能凝神靜氣。唯有如此,他的頭腦才會非常的清楚,方能謀劃計策。
袁紹沮喪的走過去,心裏卻是嘀咕怎麼不是學蔡邕的字,而是學先帝的字?看了一眼那紙上的字,卻愣住了。
“叔父,這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你說呢?”
袁隗笑而不答,袁紹卻拿起了紙,輕聲的讀出來:“帝非帝,王非王,千乘萬騎走北邙。”
袁紹聽過這句話,是一句讖語,洛陽的孩童都在傳唱這句,叔父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抬頭看過去,卻發現袁隗坐在太師椅上,半眯著眼睛假寐。
“叔父,這句什麼意思?”
“本初,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隻是告訴你,當初張讓是怎麼讓盧尚書丟了兵權,讓那盧植乖乖的在囚車上回京城。本初,你可知道這世上什麼東西最可怕嗎?是流言……記住三人成虎,人家那小兒司馬懿就知道這個玩意,他不是利用這些東西收拾了葛陂的蛾賊。人家孟德不就是用了那渴烏劍騙過了西門的守衛。那渴烏劍是什麼呀,一把破劍而已!本初,記住,流言蜚語可以讓我們掌握主動,好的,我能讓他變成壞的,臭的,我們可以讓他變成香的,隻看你怎麼做。目前洛陽城就有很多流言蜚語,關於先帝的,關於盧尚書的……”
袁隗語重心長的對袁紹說,而後拿起桌上的一個小鍾槌,在那一個八音盒按鈕上敲了一下。這個八音盒是從陽都弄過來的。一陣怪異的音樂傳出。
從門外,管家袁忠走了進來。
袁隗把那紙條從袁紹手中拿過來,遞給了袁忠,什麼也沒有說。
而袁忠掃了一眼,然後把紙條點著燒了,“老爺,那我就先下去了。”
“去吧……”
袁忠應了一聲,弓著腰,退出書房。
毫無疑問,這主仆二人之間的默契,已經達到了心領神會的地步。袁隗什麼都不用吩咐,袁忠就知道了老爺子心裏存的是什麼主意。這種默契,讓袁紹非常羨慕。不愧是叔父一起長大的書童啊!
而袁隗卻笑了起來:“本初,可讀過易?”
袁紹一怔,點頭道:“讀過!”
“既然讀過,應當知道那否卦是如何說的。那董卓前一陣子被先皇折騰的快想死了,如今,他正可是否極泰來呀!不過有否極泰來,就有與他相反的。”
“叔父的意思是……樂極生悲、泰極否來?”凡事總有興衰,發展到了巔峰,也就代表著衰落的開始。袁紹一下子有了精神,嘿嘿的笑著,心裏道:不愧是叔父,薑還是老的辣,看事情果然是透徹。“叔父,那我們該怎麼辦?”
“如今董卓要出風頭,我們就讓他出風頭,他手下的文臣武將不同尋常,你看那徐榮,你看那李儒愣是在悄無聲息中把閔貢部隊給吃了,我們袁家實不宜正麵與之衝突。我們就等著他,等著他出現錯誤的時候,再來個絕地反擊。該舍棄的,就要舍棄,有些東西不丟掉,又怎能獲得更大利益?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