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琬抬起腳來，狠狠地踏在夏中常侍的肩頭，夏中常侍悶哼一聲，便向前栽去，他的額頭還未重重地觸及地板，黃琬使勁一拉手中的絲帛嚼頭，他的身子就懸停在那兒。
黃琬彎腰掏出他的塞口布，沉聲道：“你現在可以說話了，你可以交代你的惡行了。你也知道你是將要死的人。”
夏惲狼狽地彎著腰跪在地上，嘴裏套著嚼頭，一種牲口般受人驅使的感覺讓他感到異常羞辱，他強壓著心頭的憤怒，喘息地問道：“黃琬，鮑鴻，我們之間有什麼仇，你們倆非要置我於死地？”
“還嘴硬！”鮑鴻一個耳刮子扇了過去。
夏惲嘶啞地一笑，道：“兩位，我乃挨過一刀之人，我所作所為都是以皇上喜好為準！我忠君不愛民，貪而不奸。”
“哦？好一個忠君不愛民，好一個貪而不奸！”
黃琬緩緩地道：“你都貪了什麼，你一一道來”
鮑鴻則腳下用力，夏惲被他踩得整個人跪趴在地上，臉頰斜挨著地板，口水禁不住地流出來，異常的狼狽。他呼呼地喘息著道：“你們為何如此？你們既然打算要殺我，為何還要折磨我？”
鮑鴻狠狠地輾壓著自己的靴底，把夏惲那鼻子踩得扭曲變形，寒聲道：“不為別的，隻因你作惡多端。”
麵對兩人的一連串質問與淩辱，夏惲隻是猙獰著麵孔嘿嘿冷笑，他已經豁出去了。黃琬冷笑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他勒緊手裏的繩子，腳仍死死踩在夏惲的頸背之間，讓他的頭高高地昂起。“招不招，趕緊說那錢哪裏去了？”
夏惲臉上的肌肉恐懼的不斷抽搐著，但他依舊死死地咬緊牙關，他無法招，因為那1000萬錢本來就沒有的事情。
黃琬冷笑著，鮑鴻則喊道：“水煮好了麼？”
“回將軍，好了”
“還不送進來！”
“諾”
一個將士端著一個陶釜進來。
夏惲恐懼了，真的恐懼了。
因為他看到黃琬接過那陶釜，並且他手中的陶釜一點點地傾斜過來，夏惲的眼睛越睜越大，瞳孔恐懼地縮成針尖般大小。釜中的沸水化成一條線，從空中淋下來，泛著騰騰的熱氣撒向夏惲的額頭。夏惲霍地閉緊了雙眼，沸湯尚未及身，就恐懼地扭動、嘶吼起來。
“噗噗噗……”
沸水及身，發出“噗噗”的響聲，夏惲痛苦的吼聲卡在喉嚨裏喊不出來，他被沸湯燙得渾身劇烈發抖，全身肌肉繃緊如鋼，黃琬手中的絲皂擰成的繩索非常結實，被他扭動的身子扯得吱吱嘎嘎一陣作響，卻沒有要斷裂的意思。
夏惲緊閉雙眼，咬著牙搖頭，他的額頭和臉頰通紅一片，一片燎泡迅速從額頭浮起來，看著異常可怖。
黃琬冷笑，他接過陶釜微微一傾，沸湯又滾滾而下，夏惲就像一條被他踩在靴底的鯰魚，不停地掙紮、不停地扭動，卻始終擺脫不了他的控製，沸水淋漓而下，把他額頭的皮淋得翻起來，血水和沸水水淌得到處都是。
“說不說？”
“噗噗噗……”
“說不說？”
“噗噗噗……”
沸水漸漸移向夏惲的眼睛，夏惲劇烈地掙紮了幾下，猛地大力一掙，幾乎要掙脫了黃琬的控製，然後他就身子一挺，暈死過去了。
黃琬的手沒有停，他的手微微傾斜著，沸水繼續澆下去，澆在夏惲的眼睛上，薄薄的眼皮被燙開，沸水便直接澆在他的眼睛上。
夏惲的身子本能地輕顫著，但是還沒有蘇醒，又過了一陣，連那身體本能的輕顫反應都消失了，因為沸水澆處的肉體已經徹底燙熟，不再有任何知覺。
黃琬把陶釜放下，鬆開了他的嚼頭，夏惲的硬氣出乎他的預料，但對於黃琬與鮑鴻來說這些都無所謂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惲呻吟一聲，悠悠地醒來。如果他現在能夠看到自己的模樣，一定會活活嚇死過去，他的兩隻眼睛已經看不到眼皮，滿臉都是血泡，兩顆眼珠已被沸水燙熟，凸出懸掛在眼眶中。
邊上的鮑鴻已經嚇得不輕，他久經沙場，殺人不少，但是他看到那絲帛的繩索韌力十足，已然勒進了夏惲兩頰被燙爛的肉裏麵，白森森的牙床露在外麵，簡直如同一隻厲鬼，他的腿有點打顫。
而站在他背後的黃琬卻沒有感到一絲害怕。因為黃琬看到的是仇恨。
“我的眼睛……”
夏惲從喉中發出一聲絕望的呻吟，他終於發現了一個無情的現實：他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因為他的眼睛瞎了，被燙瞎了。
瞎了，他瞎了，再也逃不了了，逃了又怎麼樣？他的前程毀了，皇上不會要一個瞎子伺候的。
夏惲眼前一片漆黑，心中也一片漆黑，身心的雙重打擊讓剛剛蘇醒的他再次昏厥過去。
……
“嗯……”
夏惲悠悠醒轉，他摸索著，絕望地慘呼道：“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