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班主任的課上,蓮生專心的寫著自己的名字。一陣鈴聲之後,換了一個年紀很大的女老師。她講的話蓮生跟本無法理解,她在黑板上畫著畫。蓮生就在本子上畫。本子畫完了就在桌子上畫“何蓮生”桌子上畫完了,她就蹲下身子在凳子上畫了起來。連凳腳上都密密麻麻布滿她的名字。她越寫越興奮,開始在地上描畫起來。突然她停了下來,轉頭對鼻涕蟲說:“夏字怎麼寫?”安靜的教室蓮生的聲音響得有些突兀。很奇怪所有人都在看她。她不安的站起來:“我,我問他、、、、、”
“老師!”鼻涕蟲又舉起了手。
“小龍同學。“老師示意鼻涕蟲站起來。
“老師何蓮生在桌子上亂塗亂畫!“
那個老師走下了講台。不可思議的翻著何蓮生的本子,順著鼻涕蟲的手指從桌子望向凳子直到地麵,看著那歪歪扭扭反複重複的三個字尖叫起來:“上數學課你就幹這個,你就幹這個嗎?你,你給我出去!蓮生呆呆的望著怒氣衝衝的老師。不知道該怎麼辦。
老師把她的沉默當作了反抗。一把抓起她的頭發往外麵拖去。巨大的疼痛淹沒了蓮生,她下意識的朝那長滿老繭的手咬去,狠狠用力,用盡全力。就聽到一聲慘叫頭發的酷刑解除了。四下裏有膽小的小朋友的抽泣聲。“啪!“一個巴掌狠狠印在蓮生的臉上。蓮生在眼淚幾乎掉下來的那一刻跑出了教室。
她隻知道一直往前跑往前跑往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就看到一幢白色的小洋房,她拚著命跑到了小洋房裏,順著樓梯一直往上一直往上。終於看到一個門,推開門,這是一個綠色的陽台。長滿各種各樣的花花草草,和綠色的藤蔓。蓮生扒開其中的一叢,把自己藏了進去。眼淚終於在她鑽進去的那一刻掉落了下來。
“建麗一定會來接我的,建麗一定會找到我!“她對自己說。仿佛這麼說了之後就不會痛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胸口總是悶悶的,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覺。“也許我就要死了,向建麗的爸爸那樣。我會長成一片綠色的葉子吧。”
蓮生終於沉沉的睡著了。她不知道外麵已經鬧翻了天。她跑走之後,數學老師報告了班主任,班主任打電話告訴了王帆。王帆召集來了家裏所有的人。老師組織起了全班同學在校內尋找。王帆他們也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裏漫無目的尋找著。他不知道蓮生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能去哪裏。老師雖然沒有仔細說事情的經過,他的內心充滿了內疚。這個孩子從到自己身邊來就在不斷的失去。失去自己最親愛的母親,失去自己的名字。被丟到這個陌生的環境當中。她甚至不會寫自己的名字。
當他看到那滿桌滿凳的名字,他感覺到了蓮生內心的驕傲。她一定是驕傲的吧,第一次寫自己的名字。可是老師卻這麼對她。所以看到數學老師時,他還是按捺不住爆發了:“老師,如果我女兒有什麼意外的話,我一定要你抵命,抵命你明白嗎!”
夜幕降臨的時候,警察已經出動了,電視台也播放著尋找失蹤兒童的新聞。然而蓮生卻無法知道這一切。她蜷縮在綠葉之下,又一次夢見了建麗,這一次建麗是那麼的凶狠。“為什麼你不會寫字,為什麼你亂寫,為什麼、、、、、、”最後那張熟悉的臉變成了白天那張滄桑的老臉。蓮生的臉抽痛起來。終於她在一陣饑餓中驚醒了。黑暗增加了她的恐懼,但是她卻無處可去。她聽到樓下傳來鍋勺碰撞的聲音是那麼悅耳,她聞道了一陣陣飯菜的香味。她終於清醒了,用雙手緊緊抓著樹葉,又猛推開,生怕自己會把樹葉當做晚餐來吃。
突然那扇門傳來了吱嘎的響聲。又聽見沙沙的水聲。難道下雨了嗎?正這麼想著,一陣雨穿過樹叢,撒在了自己身上。雨越來越大。蓮生終於忍不住,躥出了樹叢。又是一聲尖叫。
“你是誰?”
蓮生楞住了。天台上的等不知道什麼時候點亮了。燈下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光潔的皮膚細細的眼睛,胸前還掛著一條紅色的東西。他的手裏正拿著一根皮管。蓮生這才明白,剛才那不是下雨,而是這個小男孩在澆花。
“你是誰?”小男孩問。
“那你又是誰?”蓮生反問。
小男孩打量了一陣,驚喜的跳了起來,一把扔了水管,伸手就抓住蓮生。“你是蓮生,你是何蓮生。哈哈,我抓到何蓮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