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寂滅)(2 / 3)

烈羿死灰般地坐在惡臭之中,從天亮坐到天黑,再從天黑坐到天亮,他也知道了在這待了多久,還是赤炎獸看到自己主人身體越來越虛弱,把他伏在背上,帶了出去。一人一獸就這樣漫無邊際的走在天地間,烈羿突然想到了什麼,指引著赤炎獸朝東極山方向飛去。

烈羿到了東極山的時候,焱兒正一人呆呆地望著天際,看到烈羿從天邊飛過來,焱兒本來平靜的臉上突然有了殺氣,眼睛冰涼淡漠地看著烈羿。

看到焱兒看自己的眼神,烈羿傷痛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兩人就沉默地對視了很久,還是焱兒先開口道:“你來幹什麼。”

“焱兒,你瑩姐姐呢?我去桃山找你們,沒想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烈羿聲音顫抖地問道。

“瑩姐姐……都是因為你,瑩姐姐竟然一心求死。用最厲害的鳳凰幻滅之術想了解了自己,那可是封印封豨的最高法術。折丹哥哥為了救她,一起消失了。”焱兒眼中的悲傷越來越濃,看著烈羿,恨不得此刻就殺了他,可是不能,瑩姐姐最後一刻還不忘將他送走,他不能殺他,不能讓瑩姐姐傷心。“我找了他們快五十年,都沒有尋到一絲蹤跡。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活著,你怎麼不去死。”焱兒大吼一聲,天地聞之變色。

“什麼……”烈羿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最後的希望也落空了,心裏一同,身子慢慢倒了下去。

焱兒看著烈羿傷心欲絕的樣子,心情複雜地像上去扶起他,手剛要觸碰到他時,想到瑩姐姐,折丹哥哥,手立馬又縮了回來,狠心地飛進了大殿。

烈羿無力的伏在地上,慢慢地閉上了眼。自從遇見了她,他帶給他的痛比快樂要多得多,現在又是他,她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是啊,該死的人是他,為什麼老天不懲罰他呢,不讓他去死。烈羿扶著一顆扶桑樹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山下走去。

他從漫天黃葉走大大雪紛飛,又走到萬物複蘇,百花盛開,如毫無生氣的死屍般一遍一遍重複地走著他們從前的快樂時光,他貪婪地想尋找一絲她的氣息,每日間一人一獸一壺酒。沒有人知道他是清醒還是醉著,現在他才能喝出父親釀酒時的萬般滋味。

這日一大早,他從荒野中醒來,飛到一處城鎮,一身大紅衣服迎風飛舞,加上他絕色的容顏,從天邊飛來。鎮上的村民還以為了九天之上的神仙降臨,一個個跪下不住的磕頭,烈羿仿若無人般徑直走進一家酒館,扔下一錠銀子,拿了兩壺酒就走。店主看到這樣神仙似的人物,哪裏還敢收錢,又迫於仙人涼薄的神色,不敢靠近,隻跪在麵門口雙手捧起那一錠銀子說什麼也不收。烈羿也不理他,出了酒館,人立在半空中,清冷地說道:“我不是神,我是魔,魔君烈羿。”聲音不大,可也足夠讓全鎮的百姓都聽得到。所有人呆若木雞的跪在地上,剛剛傾身,那個未磕完的頭再也低不下去。

烈羿冷笑地看著下麵的眾人,招來赤炎獸,向桃山飛去。

轉眼間七十年過去了,七十年年的時間對於凡人來說,意味著短短一生就快要過完了,又或許亡靈們又開始他們新的輪回。對於神魔來說,七十年的光陰,及不上他漫長人生中的一個點。他們從來不計算自己活了多久,或許是活的太久了,久到他們懶得再去記住自己的年紀。烈羿卻記得,記得今日是他和瑩兒大婚的日子,這七十年間,他一個人半醉半醒的獨自於天地間,不管他去了何方,這一天他一定準時回到桃山,去祭奠他們為完成的婚禮。

入眼處滿目荒涼,這些年他用盡辦法,都無法除去荒林中的惡臭,每次來,他從不用法力護住自己,任由那團團黑氣滲入自己的身體。好像隻有這樣做,他才能算的上一點懲罰自己。讓自己時刻記住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一開始,他本想把這些毒氣全部吸入身體,這樣他就能死了,也許就能見到瑩兒了,他身上有兩個人的法力,他的法力太強了,這些毒進入他的身體,不消半個月的時間,就自己慢慢地化掉了。他想,或許是瑩兒不想他死,想用活著來懲罰他。

烈羿拎起酒壺,悶頭喝下一大口,凡間劣質的清酒喝到嘴裏一點味道也沒有,他懷念起瑩兒釀的桃花醉。石屋後,瑩兒當年親手釀製的一百多壇桃花醉他總是舍不得喝,也隻有在每年的這個時候,挖一壇出來,細細的喝。今天就是了,他幾口喝完壺中的酒,走到石屋後,直接用掌風劈開腥臭的泥土,原本青色的酒壇現在成了黑色。烈羿打開酒壇,一股幽香彌漫在惡臭中,他一點也不嫌棄,貪戀地喝了一小口,讓那股幽香慢慢滋潤著他的口舌,然後是他整個神經,這才不舍的咽下。

隻這麼一壇酒烈羿從白日喝到月上中天,今晚的月色朦朦朧朧,好像被天上的仙女用織錦蓋住往日的光華。他睡倒在冰涼的石塊上,隱約間,他看到一抹緋紅嫁衣的瑩兒在天地間舞動,體態輕盈的在他身邊旋轉,他想抓住那一抹紅色,隻聽見一陣嬉笑聲,紅色又慢慢遠離了他。烈羿拿出腰間的長蕭,眼睛緊緊看著紅色動情地吹了起來。那抹身影越來越近,他伸手一抓,人卻從石塊上掉了下來,身邊是那一杆白色的蕭管,哪裏還有那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