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聽到這裏,點上一支煙,深深地吸了幾口,緩緩的吐出吸入肺裏的煙霧。“不一定是好事。”淩說。
“能讓我靠一下嗎?”吳銘說。
“可以。”
吳銘把頭靠在淩的肩膀上,閉上眼,用細小的聲音說:“謝謝你。”然後她站起來,正要轉身離開,淩突然說:“我們還會再見麵吧。”
“不知道。”吳銘說完,轉身,向醫院走去。沒有再理會坐在長椅上的淩。走在路上,吳銘感覺自己的天空開朗了許多,她抬起頭看向遠遠的殘陽,那是火紅的天空,她跟天空揮揮手,走進醫院的大門。
她走進病房,看到父親還是愣愣的坐在那裏,“爸,你去休息一下吧。”
父親站起來,先前高大的身軀,在燈光的照耀下,顯現出微笑的駝背。父親衰老了。母親也如此。“我去買點吃的。”父親說完徑直向門外走去。
“爸!”吳銘聽到一旁的機器發出滴滴的聲音。屏幕上顯示的心電圖已經接近直線。吳銘看著上麵的顯示。努力的上下跳動了兩下,仿佛帶著留戀,最終全部下沉到地平線,漂到塵埃之中,沒有上升,沒有下降……
吳銘腦袋裏轟隆隆響成一片,那變成的連續的滴滴聲經過耳朵,卻沒有傳入大腦。“媽!”吳銘湊到母親耳旁低聲說。“媽!……媽!”她連續的叫著,淚水不覺間滴濺到母親的臉龐。
“醫生!醫生!”在一旁的父親歇斯底裏的喊著衝出門外。
吳銘把滴濺到母親臉龐的眼淚擦幹,很快就會有另一滴落下,吳銘又把下一滴擦幹,她的手紙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母親臉龐上還殘留的體溫。
醫生過來檢查。過了片刻,醫生低沉的對父親說,“她走了,節哀隨便。”
“她解脫了,我呢?”父親對自己說。
有穿白色衣服的把母親拉出去。父親看到吳銘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低著頭,蜷曲著身子,眼淚一顆顆的滴落……一顆,一顆,跌落在地麵,濺起小小的花……
父親極力的穩定情緒,帶著顫巍巍的聲音說,“走吧。我們回家。”
吳銘沒有抬起頭,仿佛沒有聽到。
父親鼻子酸澀,深深吸氣,“走吧。”父親忍住眼淚,“我先回家做飯……你快點回去……”說完獨自離開。
吳銘靜靜的坐在那裏,已經不在哭泣。醫院裏的人員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麵,看著吳銘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又看向那已經空了的床位,都沒有過去打擾她。
傍晚,吳銘回到家裏。她推開門,走進來,屋裏沒有開燈,可以聞到濃烈的煙味。黑暗裏她看到沙發上閃越忽明忽暗的紅光。
父親猛地吸一口手裏的煙,把煙插在煙灰缸裏,站起身,把燈打開,“飯在桌上。”說完他走進臥室,關上門。
吳銘在強烈的光線下隻能眯起眼睛,她看到煙灰缸裏那還沒有完全掐滅的煙,那支煙頭上的紅漸漸變得微弱,一縷縷青煙不停的緩慢的向上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