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你自己去和他說,我不允許你離開,舅舅,你清醒過來。”看著越來越疲勞的人,趙練手足無措,“大夫大夫在哪兒。”
一聲聲悲鳴,卻換不來越發緊閉的雙眼,“我去,找老爺,他馬上就來了,你挺住,知道嗎?”
也許對於這個名字依舊無法釋懷,顧影扯著最後的力氣說到:“幫我,把,把血擦,擦幹淨。”
之後再也無法喚醒意識。隻是心中一直默念著,我要給他最好的容顏,就算離開,也要很幸福,顧影衛楓安詳的臉上漸漸露出一絲笑意,手無力地垂下。
葉穩接到消息,立馬趕過來,隻是麵對他的是一具愈發慘白的屍體,還有傷痛欲絕的趙練也宛若死寂一般抱著顧影發呆。
“不,不可能,不——”葉穩仰天長嘯。
他最不願看到的就是自己在乎的人從身邊離去,一個個,卻依舊接著嫌他離開,無奈或許解脫,他覺得顧影太殘忍,離開都要走在自己前麵,這對於後一個人而言,痛苦得有多深。
“他怎麼走的?”也許他要怪隻能怪自己太理智,感性的宣泄後立即恢複原樣。
“他說是他對不起鴆劍門,自己刺向了胸口。”趙練機械地回答葉穩的問話。此時大夫也趕到了,隻是為時已晚。
“他讓我告訴你,他早就原諒你了,讓你別生氣。臨別的最後一句話是讓我把他的血擦幹淨。”
本來是相當正常的言語,一種臨死前渴望的原諒與安靜離去,但是葉穩卻能聽出顧影真正的心聲,這個笨蛋,難道不能親自對自己說嗎?
知道你想要我安靜地在這裏活下去,可是沒有你,我也許早就放棄了生存的勇氣,戰場廝殺除了為了給你一個更加安然的晚年,就是希望在那場場戰鬥中讓自己更加堅強,能夠好好保護你。
可是你都已經離開,我又何必在傻傻地生氣,其實早就不氣,隻是沒想到我們之間的時間竟然這麼短。
葉穩的心聲,這輩子再也無法吐露,就想去陪著他,就算在路上也不會太過孤單。
將手中緊拽的藥丸放入喉中,對著趙練平穩地說:“那都不是他的錯,當初是我將藥送給他的,噬鴆原名葉羽,是葉家代代相傳的劇毒,今天我也服下,就是不希望再因為此藥而禍害蒼生。不用想著為我解毒,這種毒的解藥在數年前就給於水服下,我死後,把我和你舅舅葬於一處希望你就算不顧及這幾年的恩情,也能看在於水的麵子上答應我這個要求。”
既然都走了,又何必再計較這些,趙練釋然了,不管自己的身世如何,至少現在他還有一個哥哥,至少他不是一個人,這就夠了。
即便那是個清冷高傲的人,就算世界上隻剩下他一個人,隻要不再有欺騙,隻要還是能呼吸,他就會好好活著,難得的清醒,卻怎麼也驅散不了一直縈繞心頭的陰影,那個學著在乎的人,似乎已經進入自己的內心,可是隻不過是仇人而已。
葉府上下白綾懸掛,換生聽聞消息,震驚地獨自落淚,是真的害怕了,心慌了,他衝出趙練的家,直奔葉府門前。
他的腳步忽然沉重起來,墨棠看見換生的異常舉動,悄悄尾隨,適時地出現在他身後,輕輕拍他的肩膀,換生像是得到了鼓勵,不顧一切地往前走去。
看門的人見到換生,雖有驚訝,但更多的是悲傷與同情,為換生讓路。一路從門口到大堂,都是那樣的眼神,墨棠有些訝異,但依舊尾隨換生身後。
換生走到大堂的時候,趙練正好就跪在堂前,換生悄然走進,跪於地上放聲痛哭,趙練覺察出異常,就算是哀悼也不用哭得比自己還要傷心吧。隻想要衛楓安慰換生卻被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再次驚嚇。
“對不起,爹,爹,我不該回來那麼晚,爹。顧伯,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也這麼早就離了人世。”這,這個聲音和語氣,不是於水又是何人,趙練說不出的激動與害怕,矛盾的心裏讓他在一旁不敢說任何話,隻是聽換生一人流涕失聲。
墨棠實在看不下去,但是對於換生的身份大概有了察覺,走到他身邊:“別這樣,人死不能複生,他們就是想要你們都好好活著才選擇的離開的,你們也該讓他們一路走好不是。”
話雖如此,但是換生對自己的過錯一直無法原諒,現在還出了這樣的事情,他要如何向二位戍守邊關的兄弟交代。
“於水你終於還是回來了。”趙練在一旁收起起初的淚水,麵色愈漸平淡。
“也許我早點回來,一切都不會發生吧。”換生點頭,淚水依舊止不住地流。
墨棠依舊什麼都沒問,他的心中到底作何感想,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甚明了吧,不然怎會對一個並不知根知底的人給予信任。
“於水哥哥,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可是老爺都不在了,以後該怎麼辦呢?”悅魚不知從何地忽然冒了出來,噙著眼淚,哭哭地看著於水。
於水倒是有些不習慣,畢竟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自處,該怎樣回應一個孩子的問題。
出殯之日,滿城皆為曾今盛極一時的葉將軍送行,隻是誰都不知道,那棺槨中的豈止一人,還有顧影。趙練不曾將此事告知於水,隻為了讓底下的二人可以衛楓安枕。現在的他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與麵目去麵對他,傷他那麼深,還在他麵前做出那樣的事情,卻沒有將他認出。
趙練的內疚自不必說,所以,他選擇落荒而逃,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墨棠一直暗中注視,暗自跟隨。
於水也不想待在這個傷懷之地,所以與墨棠同行,隻是他不知道的是,這一路,隻是子啊跟隨趙練的腳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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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虐狗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