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楓夙一直妄想通過一己之力打敗衛嚴,但終究是自己太過天真,即便那到了衛嚴致命的弱點,他也不能傷他分毫,隻能對著那道令牌癡傻發呆。
如果僅憑一道鴆劍門的令牌就斷定衛嚴牽扯當年的鴆劍慘案也太過玩笑,隻是他已然能夠確定,被深深掩埋的過往一定會破殼而出。
隻是當下,他不知道要做什麼來擺脫自己的困境,若是終日受衛嚴的監視,無疑,他什麼都幹不了。但究竟要怎樣才能讓衛嚴對自己放鬆警惕呢,也許沐湘的死並不能讓衛嚴真正放下戒心,也許還需要更加有力的籌碼才行。
“找我有事。”衛楓夙叩響衛嚴的書房,理直氣壯地走進去,便聽見衛嚴的問話。
“我找到鴆劍的下落了,可能還在黑風寨中。”
“是嗎?那你何時動身去取。”衛嚴的臉色沒有太大變化,仿佛此事與他無關。
“隨時可以去,不過,能告訴我原因嗎?”衛嚴打量起衛楓夙的表情,之後冷冷地說:“如果我說,因為那柄劍原本是屬於我的,你會怎麼想?”
衛楓夙有些疑惑,完全不知道衛嚴心中打的什麼主意。
“知道你不信,那也無妨,隻是那把劍見證了太多事情,我老了,所以想再見見而已,至於那些江湖傳聞,不信也罷。”衛嚴的這番話,讓衛楓夙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妄圖揣測衛嚴的心意,終究還是他技高一籌,無從猜起。
“那我去準備了。”衛楓夙正欲退下,衛嚴卻阻止道:“夙兒,很久沒有這樣叫你了。”
衛楓夙的心有些軟化,這個神一樣的存在,印象中隻有那麼一兩次是溫柔地喊自己“衛楓夙兒”的,今日儼然一個慈父的表情,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你跟你母親長得太像了,脾氣都一樣,清冷孤傲,看不上一切便執著到底,當年,我追殺你和姓墨的小子,我隻是怕你像你的母親一樣,太執著,反而害了自己,卻在你臉上留下了一輩子抹不去的烙印,這件事我一直很愧疚。”
你也會愧疚,衛楓夙覺得隻是滑天下之大稽,堂堂風策的當家人,今日竟然這般感慨,似乎像在給自己道歉,連聽著都快信了,可是犯下的過錯豈能用一兩句的謊言來掩蓋,即便你使勁渾身解數,也斷不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
可是今日的衛嚴看上去確實隻是一個父親,也有蒼老的褶皺,也有花白的頭發,還有一雙誠摯的眼神。
“都過去了,我今天很累,先下去了。”衛楓夙不想再生枝節,倒不如立馬逃開。
衛嚴搖頭,這輩子,他做盡惡事,也做過不少好事,他欠過很多人,卻唯獨對衛楓夙和他的母親最為內疚。
如果不是因為他當初的執念,衛楓夙的母親不會棄他而去,若不是他遲遲不願放下舊日的恩怨,也不會對衛楓夙百般挑剔,甚至幾次三番害他性命堪憂。
但是一旦開始,很多事情便欲罷不能,這輩子注定孤家寡人,所以他寧可背棄天下人也不想被天下人所棄。
即便是懺悔,他也隻會在暗地裏默默禱告,何況,如今的風策已經不是他所能控製的了,他不過是一個任人擺弄的玩偶,隻不過是執行命令的工具罷了。
回到房中的衛楓夙,久久不能釋懷,今天看到的衛嚴完全不像之前所見的樣子,究竟是什麼導致了他的反常,又是什麼讓衛嚴想自己道歉,衛楓夙開始有點懷疑,自己對衛嚴的恨是否真的那樣深重。
越思考便越繁雜,麵對一團亂麻的思緒,衛楓夙拿起手邊的劍,衝出房門,在院中狂舞。
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幾日不見,衛兄的武藝又精進了。”
衛楓夙看來人,正是秦域,忽然覺得此事可為,也不再思慮那些忸怩的小事,至少作為一個有血性的人,做那些大義之事尚且是義不容辭的。
“秦兄怎麼忽然到訪,在下受寵若驚啊。”衛楓夙客氣著,放下手中的劍,請秦域進房門。
“衛兄,在下剛好經過此地,想來你也該在府上,便冒昧打擾,令尊哪兒已經拜會過了。”秦域與衛楓夙二人眉眼間傳遞著一些旁人無法察覺的言語。
而嘴中一直都在有心無心地講些無關痛癢的家常。
衛楓夙看秦域的臉色應該也知道的七七八八,確定衛楓安他們至今仍然衛楓安全,便比一切都重要。
但是秦域之後的一些神色他卻讀不太懂,想問,卻害怕隔牆有耳。
“衛兄,今日一敘,不知要何時才能再見,我知道你想見我,但也不用這麼熱情吧。”說著便摟住衛楓夙,在他耳邊傾訴著些什麼。
衛楓夙趕忙接話,以防秦域的話被旁人聽了去,“秦兄,不日我便要出去,到時我再去尋你把酒言歡如何?”隻是說這話時聽到秦域口中將的,衛楓夙的表情已然僵直,智謀如他,也難以把握事情的發展。
“那好,咱們就此別過,衛兄留步。”
“秦兄走好。”
送走秦域,衛楓夙開始密謀下一步該如何走,得到了秦域相助,這次的事情成功便指日可待,隻是這樣便又會牽扯到冷霜門,這讓衛楓夙有些犯難,而各種累及的人,除了他們幾人,還有清風,極有可能連墨玨都會牽扯其中。
一日的觀察,秦域並未發覺異樣,倒是每次衣食住行墨玨都親自為之讓他覺得可疑。
問墨玨本人,他又不說,還堅持要在秦域身邊當差。
就在吃飯前的一個時辰,秦域剛好經過廚房,卻發現墨玨自己在煮吃的東西,好奇心起來,走近查看,卻發現他的鍋中並沒有什麼像樣的菜,像是吃剩的隔夜菜。生火一不留神的墨玨還燙到了雙手,秦域實在看不過去,撞開虛掩著的門,抓住墨玨的手往旁邊的水缸走去,一把把他的手浸在水中。
怒目而視,“你幹什麼呢,吃的那是什麼東西,我府上就那麼虧待你嗎?吃飯要自己動手,吃的比豬還不如。”
墨玨覺得委屈,本來他就夠憋屈的,被秦域這麼一說,更加覺得難受,但是他不能哭,這是弱者的行為,所以,忍著,強忍著淚水,無辜地瞪著秦域。
“你說話呀,不說我怎麼知道。”秦域意識到自己有些衝動,好言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