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會酸,淚還會流,發已白,鬢已霜,這些形式又有什麼關係,不過是彼此任性的借口而已,顧影忘記了傷心是什麼滋味,早已習慣麻木,如今居然能淡定地從葉穩身邊走過,沒有顫抖,沒有猶豫,隻知向前。
“說過不離不棄的不是嗎?”左腳踏出房門時,葉穩嘴巴裏清晰地吐露出這樣一句話。
是問他還是問自己,他不清楚,隻是下意識地想要挽留。
顧影停頓,轉身走向葉穩,麵對他的背,把頭輕輕靠在上麵,雙手環住有些寬大的人,“不離不棄,”感受到溫暖的溫度,葉穩貪婪地想要更多,卻在轉身的時候,看見早已淚流滿麵的人,不知所措。
“不離不棄,”重複著同樣的話,竟然直到沙啞,直至沉睡,他想到的豈止對葉穩的不離不棄,他看到的還有那一場火中結束的與自己有血緣至親的妹妹,當年引起鴆劍門腥風血雨的罪魁禍首。
是他在心疼還是在提醒自己,葉穩琢磨著顧影所說,總覺得暗含深意,不然怎會如此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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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裏停吧,這裏的風景很美,有山,有水。”清風忘情地看著四周的風景,迷醉在早已忘記的山水之間。
“好,都聽你的。”趙練環顧四周,瞥見遠處有一人家,“我們先去找個地方落腳吧,隻是不知道這裏的農戶是否會讓我們居住?”
“你看前麵房子一看就不是農民家的,一定是有涵養的雅士之所。”清風讚美著。
“也許吧。”雖然覺得此事必然可行,隻是心中隱隱有種不安不知為何而來。
“有人嗎?”趙練牽馬立於門前,時刻準備有人出來,而清風則不知跑到何處觀賞景致去了。
“來了,來了。”師唯聽到門外有人喊叫,急急開門,見著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便問:“這位公子有何貴幹?”
“這位大嫂,我和朋友初來貴地尚未找到容身之所,不知可否在府上暫住幾日,放心我們會付房錢的。”
師唯上下大量了一下趙練,看上去也是正經的人,再順著趙練手指的地方瞥見那個撒歡在田間的孩子一樣的人,倒是滿口答應下來。
“隻是我可不收房錢,大家同為江湖人,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嗎?而且我們這是醫廬,本就濟世為懷,公子也別讓我為難不是。”
“有理,有理,不知大嫂如何稱呼,在下趙練,朋友韓清風。”
“叫我遲娘就好,裏麵還有我的相公姓遲,另一個是徒弟,他出門采藥,估計得晚些回來。”
“遲娘,我可否失陪一下,清風許久不曾出門,對各種事物都好奇,我把他找過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去吧。”看著那個放逐田野的孩子,師唯說不出地喜歡,雖然看不清樣貌,但是知覺告訴她一定是個人見人愛的孩子。
趙練走進,發覺清風臉上已經粘上了泥巴,伸出手幫他擦去,這樣美好的景象恰好落入師唯眼中,她想象著如果夙兒和安兒也是這樣,那她便安心了。
斜倚門邊,看著逐漸走進的兩人,師唯的臉色愈發凝重,那張笑地無比燦爛的臉慢慢放大,逐漸清晰,直到還原出七八分換生的樣貌,師唯大驚,實在太像了。
“遲娘,怎麼了?”趙練試圖詢問發愣的師唯。
“啊,沒事,沒事。這個,這個是?”
“他就是清風,清風這是遲娘,她願意讓我們暫住幾日。”清風看著略有疑問的師唯,報以淺淺的微笑。
“好好,進來吧,我帶你們去見見我相公,再帶你們去房間。”
一行人行至書房,清風先趙練一步進門,遲恒便喊道:“你個小兔崽子,采個藥都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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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突如其來的質問,尚沉浸在外麵的一片美景之中的清風被嚇一跳,不知如何回應,趙練輕輕拍打著清風,安撫他。
還好有師唯幫忙解圍:“你眼花啊,認不得人是不是,仔細著點。”
遲恒被師唯一陣怒吼嚇驚得差點跳起來,剛想破口卻發現門邊有二人站在自己麵前,其中那個被自己誤認的人像極了換生,天下之大卻不想這樣相似的人竟能被他同時遇到,不禁有些興奮,隨之而來的則是滿腔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