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是夢,小玨,我們一起歸隱如何,你可願原諒我曾今的任性。”衛楓夙眼含柔情與悔意,麵容依舊那般美好,墨玨伸手觸摸的一瞬間,對麵的人化作青煙,淚已經忘記洶湧,呆滯地看著那張伴隨一道猙獰的傷痕的臉,慢慢消失在空中,終於忍不住嘶吼,卻無奈地發不出任何聲音,淚終是流了。
人卻在囈語中睜開了雙眼,才想起昨日與人同桌共酌乃至醉昏過去,墨玨拭去眼角的水漬,整理好心緒,怎麼也不曾想到,日日年年入己夢境的人,隻要喊一句“小玨”他就能失控,隻要那道疤痕不除,那他的世界永遠無法擺脫黑暗,盡管一直以“莫尋”自警,卻終究無法不尋,總是在不知不覺中追隨那衛楓夙的身影,總是希望出現在他的世界之中,每每失去消息心便會隨之迷失,若是如昨日那般聽聞那些噩耗便隻學會了以酒解愁。
微整衣衫,對鏡自憐,這還是那個意氣風發、躊躇滿懷、心比天高的墨玨嗎,如今的墨玨隻配“墨尋”這個名字,事實卻是為了不尋卻愈加執著,為了不思卻愈加沉迷,今生今世怕是再也難以擺脫衛楓夙的囚籠了,他是逃了,是給他自由了,殊不知那枷鎖比自由更甚,墨玨思忖前事得出的結論不禁引自己發笑。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等一個人的時間未免太過相期如雲漢。
一道傷疤,讓他們再難相處,實在太過可笑,墨玨也才知道,他們之間早就有了不得不分開的理由,那個傷疤隻是一個借口罷了,但是墨玨還是願意自欺欺人,一直追尋衛楓夙的腳步。
原本斷了的線索,讓墨玨在市井以錢換取有價值的消息,而且相當劃算的,七彎八拐下,墨玨尋到了衛楓夙下腳的住處,卻遲遲不敢偷偷看上一眼,徘徊階前,而屋內之人早已警覺萬分,奈何傷勢嚴重,亦不敢輕舉妄動。
墨玨終究是高估了自己的武藝,才接近院門百步便讓屋內之人有所察覺,若想悄無聲息地潛入那決計是不可能的,聰明如墨玨卻在這樣的時刻失去理智,硬闖龍潭,卻又如近鄉情怯一般,隻敢在院外躊躇。
時間在點滴日光中消磨,即便是就此失去生命也要確認他是否安好,就是這樣的信念幫助他前行,好在院內並無一人,四麵環顧,悄然接近那扇虛掩的門,從縫中窺見那個橫躺床上的人,隱隱覺得心疼與擔憂,為何一個呼風喚雨的人出事之後竟沒有一人照料,床上的人傷勢如何,是否還有氣息,種種問題阻塞了他的思路,餘下的隻有想看一眼這個近在咫尺之人的衝動。
關心則亂,這種衝動竟能如此壓抑理智。
待真正進門之時,一個臉色蒼白地方人毫無生氣的橫臥著,很安逸,很淡然,那道眉還是那般冷俊,那張臉卻生生刺痛了墨玨的眼和心,慢慢靠近,才發現現在的自己已然不是三年前的自己,以這麵目闖入似乎少了一點理由。
即便是三年前的麵孔,也已沒有假想的那些可能,執念的確很殘忍,可以為此荒廢一輩子去等。究竟是受了什麼傷,墨玨下意識地想要觸摸衛楓夙的身體,不想已經有一短劍直抵腹部。
無需多想床上之人不過假寐而已,睜眼之時,二人皆是一愣,衛楓夙隱隱覺得眼前之人似曾相識,卻又不曾見過這般麵容,除了那雙一樣澄明無邪的眼其餘一切都不似往常。而墨玨竟然害怕起來,明明不曾被發現,卻一直神情閃爍,“放開,或者殺了我。”墨玨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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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夙。”蒙習丟下手中的物件,抱起昏倒在血地中的夙,眉頭緊鎖,口中一直重複著,“你不能死,不能,~~”
將人平房床上,急忙喂下一顆還魂丹,褪去衛楓夙的衣物,看著那道道令人發怵的傷痕,還有些許帶著血絲,心終是那麼一緊,眉頭愈加緊皺。
“安,回來啦,咳咳,我不是,還,還沒入地獄嗎?”衛楓夙帶著咳嗽聲緩緩睜眼,意圖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漬,卻在半途失了勁,落下了手臂。
看著自己從未忘記過的人在自己麵前,就覺得無比幸福,衛楓安,你可不可以別再拒絕我,可是,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任何資格對你說喜歡了……
“別亂動,傷還沒好,怎麼就想往外跑嗎?這兒不是風策,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離開我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