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之餘,趙練拜別父親,獨自離去。
是看不開嗎?練兒,有些事情你不言明我亦可猜出一二,終究,你未將我視若生父啊。顧管家隻好無奈搖頭。
漫步小徑,將軍府不似陳王府般奢華,也不似丞相府般書生氣濃,獨特的簡單的陳設找不出半分值得久久欣賞的事物,
會不會他有事相問,他會否累了,無聊了,這時候本該同去羽林苑購書的,那本求了半年之久的書稿,若得不到,他又該懊喪月餘了吧。
趙練的思緒一直在自我詢問中前行著,步伐一鬆,竟好端端地摔倒在地。而抬頭時驚覺一張不飾脂粉的臉正直直地打量著自己,頓時臉紅如凝脂。
“走路還胡思亂想,連踩到石頭都不知曉。”說著便是掩麵一笑,一身素衣清新淡雅,簡單的發髻,些許發絲隨意而垂,一看便知是一位相當有教養的女子,隻是她直直站在自己麵前,也不讓道,著實讓趙練有點發慌,總覺有何事定然會發生。
僵持之下趙練大方讓路,請那位姑娘先行,誰知她說:“我便是來找你的。”
“敢問姑娘何事,在下似乎並不曾與你相識啊?”趙練極其疑惑,不詳之感愈濃。
“我隻是路過。”
“那就不打擾了。”趙練本想讓路,卻被女子攔下。
“趙公子,小女子姓墨,與顧伯是舊識。”
“墨姑娘,既是家父舊識,不知可否請家父出來。”
“不用,我尚有事在身。”
“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挽留了。”趙練滿臉疑惑。
“莫非顧伯不曾與你提起過我?”
“在下確實不知。”
“那也罷了吧,改日我自當登門親自拜見顧伯,就此別過吧。”
女子轉身離去,而徒留趙練一人獨自發呆。
也許該找父親詢問究竟所為何事,隻是當下該做何事呢。平日裏連休息都抽不出半分心思,今日閑暇竟然渾身不自在,又思及婚事一說,便慵懶地坐在石階之上,哪管什麼規矩一說呢。
……
“練,練~~”
似乎是有人在喊他,而且還是於水的聲音,他不是在陪那個小丫頭,怎麼會抽出時間來尋我呢,自己與自己較勁起來,始終不願睜眼,不過也是真的累了。
這七年他從未好好休息過,半夜都會因為於水身上曾經流淌的獻血而驚醒,直到確定他一切安好,方才就寢,往往那時已屆黎明,便再睡不下去。於水卻恰恰相反,自那日起日日安睡,再無噩夢纏身。
“練,你怎麼了?練,你醒醒啊!”果然是於水,那個聲音越來越顯得著急,這可是第一次,唯一一次,他在橫院之外對自己表示出擔憂,趙練竟覺得感動,甚至是感激地熱淚隨著眼睛的睜開而滑落於水的麵前。
於水仿佛是第一次見練流淚,心慌地胡亂替他擦著淚,不似對待悅魚時的寬慰,此刻竟不知如何對待這個熟悉七年的卻又猜不透的男人了。
“你,你,怎麼了。”於水擔憂道。
“沒事,我能有何事,隻是做惡夢罷了。”趙練收起那份真情流露,又是及其淡定地回答。
“好吧,我一直找不到你,想來你又來這兒了,便過來瞧瞧。”看到趙練恢複正常,於水鬆了口氣,卻隱隱感覺到七年來的他沒有了初識時的真實,流淚的趙練似乎才是他的真性情,可為何,他要收起真正的自己,對自己的隱瞞到底何意。
七年,自己將所有真實盡數展現在他一人麵前,任父親百般勸說皆不願離家習武,隻因七年前那夜,他說過:“你不是想習武嗎?那就由我來教你。”
可為何,等了整整七年,他依然不曾向自己提過關於習武一事,每每打鬧還以武功上的優勢欺壓自己。到底這個男人的心有多深,於水自認不笨,卻獨獨學不會在他麵前偽裝自己,不過再深的偽裝亦不過徒勞而已,趙練總是一眼便看透了。